排山倒海而来的绝望崩溃几乎压垮他,颤抖的手指艰难才伸至乌见浒鼻尖,幸好、幸好还有一点气息。
他跪在地上深垂下头,抱着怀中人嘶声痛哭,哭声沉在嗓子里,出的只有极致喑哑的悲鸣。
“……别哭。”
最后仍是乌见浒的声音唤回他,乌见浒自昏迷中醒来,艰难抬起的手擦上他的脸,想拭去他脸上的泪,却蹭出一片血污。
他的动作停住,容兆怔怔看向他,不断落泪。
“云泽少君,别人见过你哭成这样吗?形象真的全毁了。”乌见浒哑声呢喃,竟还有说笑心情。
容兆埋在他颈边,泪流得愈汹涌。像在濒死的窒息里,终于挣出了一线让他活下去的生机。
乌见浒轻抚身上人血污模糊掺了泪的脸,无言安慰他。
眼泪流尽前,容兆终于逐渐平复,理智也回来些许——他必须尽快带乌见浒离开这里,才能为之调息疗伤。
他小心翼翼将人重新背起,身后万丈峭壁便是他们唯一能回去的路。修为被压制,灵力不能调动,他们只能靠自己的手和脚爬上去。
上一回,容兆甚至已经记不起来,他到底花了多久才最终从这里爬出。这一次,尚有靠在他背上之人需要他,他还不能放弃。
“乌见浒,你抱紧我,我会背你爬出去,一定。”容兆承诺。
乌见浒疲惫垂眼,回应他的,是轻轻落在他颊边的吻。
“好。”
第72章大开杀戒
=
万丈悬崖皆是湿滑嶙峋的峭壁,巍峨俨然,耸入云霄。
头顶依旧不见天光,唯大片雾霾昏冥。
人在其上,渺小如蝼蚁。
容兆咬紧牙根,仅靠手和脚攀爬,身上背着另一个人的重量,几乎几步一停,粗重喘气,额上汗如雨下,掌间很快磨得血肉模糊。
他却觉不出痛意,若上一次他是带着不甘与仇恨自这里爬出,这一次更多的,却是想要将背后这人活着带出去的执念。
不能死在这里,他不能,乌见浒也不能。
乌见浒靠在他肩上,在迷蒙间艰难抬眼,觑见他眼里沉淀的执着,凝结了所有激烈汹涌的情绪,收敛泪水后,只余破釜沉舟的坚定。
容兆从来这样,越是绝境,越倔强不肯低头。
乌见浒无力敛目,忆起前尘往事,唯觉后悔——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若是自那幻境出来后他就坚定不放手,或者再早一点,放下对彼此的偏见真心相待,更或者在幼时,他接受容兆父亲的好意,真正与容兆做了师兄弟,他们之间也许当真能有六百年。
“容兆……”
声音在耳边,轻得有如呓语,容兆停下喘了口气:“做什么?”
“累了歇会儿吧。”乌见浒提醒他。
那句“你放下我自己走吧”始终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容兆不会肯,他也不甘心,并非畏惧死亡,是还贪恋不舍身前背着自己的这个人。
只要容兆不放弃,他也不会。
容兆闭了闭眼,像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说了,一定会背你爬出去。”
“我知道,”乌见浒安抚他,“我是让你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