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差点出事了。”乌见浒低声提醒,眉头未松。
若不是方才他一直守在门外,察觉到屋中不同寻常的异动,破门进来,也不会看到那一幕——入定中的容兆紧闭眼咬紧牙根,神色痛苦、面容惨白,额上汗如雨下,沉在梦魇中挣扎无法脱离。
乌见浒扶住他身体,让他半靠着自己:“这样的状况从前也会有?”
容兆终于逐渐醒神,倚着乌见浒未动,连说话的劲也提不起来。
从前确实会有,只不过最近越来越频繁了而已,到底是他自己心神不稳,才会如此。
乌见浒还欲为他送入灵力,被拒绝:“算了,你自己还伤着。”
见他坚决,乌见浒只能作罢,安静拥着他未松手。
片刻,敲门声传来,妖仆在外问:“公子?”
“无事,不用进来。”容兆沉声吩咐,终于缓过劲,自靠着的乌见浒身上起来,站起身。
他一言不,推开静室的另一扇门走出去。
乌见浒跟上,这边已经是出云阁后方,沿着上山的路走了一段,至山顶容兆的洞府前停步。
容兆甚少长时间闭关,这处洞府其实很少用,他转过身,挡住了乌见浒的视线:“你去下面等着。”
乌见浒已然猜到里头有什么:“我就在这里等。”
容兆没力气与他多说,留下句“随你吧”,转身进去。
乌见浒看着石门在自己面前缓缓阖上,静站片刻,去一旁山石上坐下,拿出了那枚一直随身带的竹埙。
昏暗洞府内,容兆一步一步没入面前血池中,沉入深不见底的阴邪黑暗里。
体内的躁动逐渐趋于平稳,他放空神思沉在其中,早已适应了这样漫无边际的恶浊和血腥之气。
却在这时听到飘渺而至的埙声,似远似近,只为他奏响的,如清风拂开翳霾,濯清阴秽,扫进他空荡心腑间。
夜色更浓沉时,洞府石门重新开启,容兆出来,神色已平和如初,不露半分端倪。
乌见浒回头看去,容兆平静道:“你还在这。”
“你这样,对以后会不会有影响?”乌见浒问他。
“修为越高越难压制,”容兆轻描淡写,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若心神不稳,很容易走火入魔。”
乌见浒朝他伸出手,容兆视线停住,走上前。
乌见浒一手将他揽近,站直起身,拦腰将人带至身前。
目光交错,容兆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人,如同纵容。
乌见浒笑了声,一手揽着他,带他飞身而起,往前方云深雾绕中去。
片刻,他们落地在神恩山上。
这里是元巳仙宗内最高的一座山头,其上神恩宫恢宏壮观,里面供奉的皆是元巳仙宗建宗以来,所有已成功飞升的师祖神像。
“来这里做什么?”容兆淡道。
“听说你们元巳仙宗人谁若是迷惘不安、前程未卜时,便来这里求师祖保佑,你要不要进去拜一拜?”乌见浒提议道。
容兆不屑一顾:“我不信这个。”
“为何不信?”
“不信便是不信。”师祖若当真能庇佑后人,当初便不会叫他父母枉死,让莫华真人那样的小人上位。他向来不信这些,除了必要的宗门祭祀,私下从不来这里。
“元巳仙宗建宗不过万年,便是最早一位飞升的师祖,如今在仙界也只是一介小仙,只怕自顾不暇,哪里还记得下界这些徒子徒孙,所谓神恩,不过是抬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