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卷耳停下脚步,冲着奇怪中年人发出了他自以为最凶的声音,期望起到震慑与提醒的作用:“嗷呜嗷呜嗷呜!”
震慑一时看不出效果,但提醒作用肯定是有的,他和见青野那么默契。
果然,见青野也停下了脚步,并且十分警觉地收紧了牵引绳。
他从未听咪咪发出过如此暴躁的声音,而且是这样如此明显地冲着某个方向,见青野莫名笃定,一定是那里出现了令小猫感到不舒服的东西,或者人。
花园有专人打理,还有安保每天巡视,不会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
那么就只能是人了。
经过陈姨的提醒,他们每次来花园,佣人们都会特别注意暂时避着这边走,不会直楞楞地撞上来,而能无视这些,在这里随心所欲的,只有一个人。
电光火石间见青野想了许多,面上却一点也没露出来,也没有要验证自己想法的意思。
他只是将小猫拘到自己脚边,安抚地揉了揉咪咪的颈背,然后起身直接带着小猫离开。
木卷耳有点懵逼,啊不是,兄弟你到底get到我的示警没有啊?
这时,那个奇怪的中年人终于拿正眼看了木卷耳一眼,不过眼神中尽是挑剔与不屑。
“……”
无语之余木卷耳脑海里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他重生的身体是狗就好了,那种威风凛凛的大狗,有锋利且咬合力惊人的牙齿和健硕的体格,那样都不用上嘴,只需一通咆哮就能把坏人吓得屁滚尿流。
不像现在,他表现得再凶人家也不把他当盘菜,关键他还不能怎么样,跳起来挠人脸吗?哦,他指甲尖尖已经被剪了,还在换牙,可以说是毫无攻击力。
真遇上事儿说不定还要靠看不见的见青野保护……木卷耳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冲着那人嗷呜了,不管他是好是坏,或许他们都应该若无其事地直接路过……
然而这念头才刚萌生就被打破了。
就在他们真的即将路过时,奇怪的中年人突然开口昭示自己的存在感:“这就是你从A大捡回来的那只土猫?”
好叭,这人不仅不是哑巴,说话还气人得很!
木卷耳默默磨牙,什么土猫!他是历史悠久悠久、基因强大、有名有姓的中华田园猫!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见青野的神色却丝毫未变,循声‘望’去,不答反问道:“我记得家宴晚上才开始。”
中年人看着身姿挺拔不卑不亢的见青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在看到他那双无神的眼睛时,那丝满意又化成了点点失望。
但不管是满意还是失望,都极轻极浅,更多的是旁人难以理解的情绪。
“好久没回来了,我这个做爹的,总要腾出点时间来看望自己遭逢大难死里逃生的儿子。”
这人居然是见青野的父亲……是亲的吗?
不怪木卷耳有这样的疑惑,实在是这对父子太古怪,从未感受过亲子关系的木卷耳都能察觉到的古怪。
做父亲的说着来看望儿子,就真的只是‘看’与‘望’,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而且这话说的也怪怪的,好像是施舍一样。
至于见青野……作为被动承受这一切的人,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再则就是……木卷耳看了看面容白净眉眼温文,虽然肉眼可见养尊处优但容貌依然只算普通的中年人,又看了看眉目英挺俊朗的见青野,虽然年龄对得上,但长相五官真是没有一丝相似。
见景忍也不等见青野回答,自顾自转身往回走:“回吧。”
镶着繁复银饰的手杖随着见景忍的走动轻轻点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笃笃’之声。
木卷耳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手杖居然不是有钱人闲的无聊拿来装b的装饰品。
虽然见景忍控制得很好,每一步都不紧不慢,上身比寻常人还要直挺,但走动之间依然能看出端倪……他是个跛子。
见青野沉默了片刻,也牵着木卷耳往回走,但始终没有越过见景忍,尽管他看不见也可以轻易超过为了平稳而走得很慢的见景忍。
木卷耳也很配合的放慢了脚步,并憋着一口气不再发出任何动静,趋利避害的小动物直觉让他下意识在不喜欢他的人面前降低存在感……只偶尔用毛绒绒的尾巴缠缠蹭蹭见青野脚踝小腿,告诉他自己始终在他身边。
木卷耳仰头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的见青野,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好像知道见青野之前想让他躲着谁了。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爹连他是见青野从A大捡回来的田园猫都知道,说明早就打听清楚了……陈姨现在还以为他是什么名贵品种猫呢。
可惜走得再慢也没用,他们回的是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