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萍姑姑你以为不用难过了。”秦岳乐呵呵地说着,只是见她们哀伤不减,便问,“这又是怎么了?”
萍姑姑说:“‘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这话是陛下所言,随姬隐匿宫中已是大罪,如今又能如何?依妾看,还是及时去廷尉府说明此事。”
“萍姑姑你怎如此不近人情,随姬可是你的故人。”
相较于秦岳的忿忿不平,随姬反而处之淡然,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萍会这样说:“公主您有所不知,阿萍她不是不近人情,只是过于循规蹈矩,不肯做越矩半分之事。妾身先前不肯为先帝殉葬,既是因为怕死,又是因为心愿未了,如今见了——”
她说这话时,忽然看了眼秦岳,垂眸一笑,“再也无悔矣。只是到了地下,若见了先帝,但愿他不会嫌弃妾身老矣。”然后又摇头失笑,“不对,先帝拥六国美人,偏爱风趣婉约的郑卫女子,想必记不得我等无趣至极的齐女。”
萍看了眼陷入回忆的随姬,又看了眼埋头沉思的秦岳,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长长地叹气,自一入秦宫起,她们的命就由不得自己。
这时,忽听秦岳拍案而起,大叫道:“等等,我有办法!本公主可是陛下亲阿姊,不过是求个情的事情罢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一时间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忙不迭起身,正要吩咐殿中宫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殿外传来谒者的声音:“陛下驾到——”
殿中人人如临大敌,秦岳更是慌乱不已,萍姑姑吩了左右几句,一把拉起还呆坐在桌案前的公主,替她抚平衣角的褶皱:“公主快起来,陛下马上就到了。”
秦岳连‘哦’了好几声,赶紧站直了身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试图让她狂跳不已的内冷静下来。
只听一阵叮当清脆的佩环声响起,抬眸去看,十几名垂首屏息的宫人,如众星拱月般拥簇一袭玄袀深衣的青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秦二世胡亥,宋珂同学的偶像。
秦岳对胡亥的第一印象就是‘白’,很白,白得跟敷了层粉似的,她心里的惊恐忽然化作好奇,好奇胡亥是不是脸上糊了水银粉,才显得这么白,瞧着可真羡慕啊,突然就理解了魏明帝质疑何郎傅粉,大夏天给人送热汤喝的事情。
胡亥歪头看她,粲然一笑:“阿姊,怎么一直盯着朕的脸看?”
她连忙回神,垂首学萍姑姑的模样,行了一礼:“妾见过陛下。”
“阿姊还生朕的气吗?”
胡亥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秦岳强忍着才没有抽回手,挤了个笑容,“陛下说笑了,妾身只是,只是。。。。。。”只是什么来着,她忽然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再一看,胡亥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年轻人,难不成她刚才行的礼不对,偏偏这时,有个不长眼的宫女,婀娜着身姿往这边凑,故作妩媚道:“陛下——”
“滚!”胡亥宽袖一挥,连人带碗一块拂到在地,秦岳讶然望去,那宫女不正是莫婉。
胡亥的力道不小,莫婉后脑勺磕在了一旁的香炉上,顿时血流如注,胡亥似乎还不解气,抽出腰间的长剑。
莫婉顿时惊恐大叫,顾不得头上的伤口,立刻跪地求饶:“陛下饶命啊,饶命啊陛下!”
秦岳想要拦下胡亥,但看着那摊猩红的血迹,顿时一阵眩晕,连忙扯住胡亥的袖子,感觉自己要撅过去了。这感觉,似乎是中暑,可是现在才一月呢,哪里来的大太阳。
见此,胡亥立刻丢下了长剑,一把扶住了她:“阿姊你怎么了?”
萍姑姑连忙道:“禀陛下,太医曾说公主见不得血,还是先扶公主入内寝歇息,奴婢已差人去请太医。”转头又对宫人吩咐,“你们赶紧将地上的血迹清扫干净。”又朝蕨使了个眼色,蕨心领神会,扶起地上的莫婉将她带了下去。
秦岳晕乎乎地想,原来褚邑晕血啊,难怪不得她一见血,脑袋就发晕。
片刻后,秦岳在内寝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蜜水人就好了许多,这时谒者通传太医到了,胡亥点头让人进来,但一见来人,又变了脸色。
“太医府人都死光了吗?怎么又让你来?夏子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