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工握着螺丝刀,并没有去找什么螺丝,而是把螺丝刀口插进控制台面板边沿的缝隙里。
基里尔更不以为然了。
他当然已经试过了。面板安装得非常牢固,根本撬不开,更何况这老太太手里是那么小一把螺丝刀,使不上力气,要撬动面板,更是痴心妄想。
江工只轻轻地撬了一下,就换了地方。
她把螺丝刀插进另一边的缝隙里,轻轻一掰,然后再换了个地方,又撬了一下。
“咔”的一声轻响。
整块操作台的金属面板都掀起来了。
基里尔的眼睛都大了不少,连忙探头去看,这才现,面板边沿有三处卡口,刚好把整块面板固定在操作台上,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讶异地再看一眼老太太,纳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种看不见的卡口的。
只不过卸个面板而已,江工并不当回事。
她把面板挪到旁边,开始动手处理里面烧毁的线路和元件。
她研究了片刻,转过头,对裴染和艾夏点了下头。
裴染明白,她的意思是,问题不大,可以修。
既然可以修,裴染就放心了。
她转过身,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基里尔他们几个,指了指车厢外。
这里挤着这么多人,太危险了,外婆是宝藏,夜海七号现在能不能动,全都要靠她,他们可以死,外婆绝对不行。
基里尔还在犹豫,倒是尤连卡,伸手拉了拉他的同伴们,打开驾驶室通往后面车厢的门。
他们这一群人呼啦啦地全都走了。
驾驶室里没有闲杂人等,透气多了,江工开始专心干活。
裴染看了一会儿,点了点艾夏,指指她的脚下,又点点自己,指了指外面。
艾夏明白,裴染是让她留在这里跟外婆修车,她有事要出去,立刻点了点头。
裴染见她懂了,从驾驶室探出头。
顺着入口涌下来的烟气更重了,味道刺鼻得能熏死人,站台上全是灰烟,比浓雾还重,看不清多远,裴染隐约看见,尤连卡他们正在组织站台上的人上车。
这想法是对的,车厢是封闭的,至少能把呛人的烟气挡在外面。
片刻功夫,站台上就已经没人了。
裴染又等了一会儿,才摸到墙边,在浓重烟雾的遮掩下,悄悄溜上扶梯,回到进站口。
地面上,火势已经大到恐怖。
周围目所能及之处,一幢幢大楼全都烧起来了,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彻底遮蔽了天空,明明是下午,却暗得像是提前入了夜。
亮着的只有熊熊火光,街道也正在燃烧,点燃了满地碎纸,到处都是火焰爆开的噼啪声,空气灼热到烫得人脸颊疼,路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
夜海彻底变成一座火海。
没有退路了,回到列车上是唯一的选择。
裴染用围巾捂紧鼻子,穿过浓烟,来到被她开膛破肚的闸机金属箱前,弯腰在里面翻了翻。
闸机里的绿光不见了。
裴染索性用机械手把旁边的金属箱也掀开,检查了一遍。
原来金属箱之间是用一种比腿还粗的螺纹管道在地下彼此连通的,不过仍然没有绿光的踪影。
裴染把掀开的箱盖合好,一不做,二不休,一个接一个地找过去,找遍一排金属箱,都没有绿光的踪影。
上回杀了那三个疯癫的管道工融合体后,绿光就不动了,乖乖地停在管口。除非它也像式歌冶的绿光一样,自己飞起来跟人跑了。
不过另一种可能性更大。
出声:“你的战利品被人偷走了?”
他和她的想法一样。
“嗯。”裴染答,“让别人捡了个便宜。”
偷走绿光的,说不定就是会催眠的那位。!;她没回消息,是因为已经到了,而且遥遥地看见她了。
艾夏穿着件棕色厚外套,嘴巴上也蒙着条白围巾,背着一个装得满满的大包。
裴染终于知道她传过来的表情包里,疯狂蹬车的小人背上,添上的那几笔绿油油的是什么东西了。
艾夏的背包侧边,吊着一个编织的网兜,里面居然装着她养在办公室里的那盆绿植。
裴染默了默。这种末世的时候,这姑娘走了那么远的路,辛辛苦苦地背着一花盆土。
也看见了,“白掌花,也叫白鹤芋,天南星科白鹤芋属,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
裴染有点讶异:看着就是一大丛绿叶子,竟然还会开花。
地堡里没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