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在心中对W说:“所以阿布预知了开门会有危险。”
W答:“我猜也是。”
裴染琢磨:“可是,如果先知预知了一件事,又能通过预知,改变这件事,让它不再发生,那这种预知,还能算做是预知吗?”
W说:“如果把世界上发生的事件理解成一条线,就会觉得这种预知前后自相矛盾,但是如果把世界理解成一棵满是分支的树,就没有问题了。”
裴染懂他的意思,她轻轻一提,把自己拉到二楼的窗沿上,悄悄蹲在那里,低头望着阿布琢磨。
“你是说,世界就像一棵树,我们就是树上的猴子,察觉到一根树杈上有危险,就立刻窜到另一根树杈上?”
她窜得太快,机械蜘蛛紧紧地用脚爪抓住她的衣服。
W:“你说就可以了,不用自己表演。”
裴染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口袋里的蜘蛛,威胁:“你说我是猴儿?再胡说八道,我就捏断你的爪爪。”
W:“联邦有小动物保护法,我要去告你虐待自己的宠物。”
他俩斗着嘴,那边,阿布终于思索完了,仰起头,看向裴染。
她指了指裴染身边二楼的窗口。
裴染看懂了她的眼神——她像是在说,这边的树杈是安全的,可以进去。可惜没法清晰地对裴染表达。
裴染松开蜘蛛,对阿布比了个大拇指,往房间里观察了一下,就伸出机械手,攥住金属栅栏,往旁边轻轻拉了拉。
阿布怔住了:没想到裴染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而且立刻按她的话行动。
栅栏在裴染手中就像面条一样,乖乖地弯向旁边,里面的玻璃窗反锁着,裴染拉不开,干脆一拳捣碎玻璃,三两下扩大洞口,侧身敏捷地钻了进去。
进来就是二楼开放式的起居室,每扇窗都严实地拉着窗帘,但是并不幽暗,亮着灯。
裴染在心中说:“没有停电。”
W说:“应该是有自己独立的供电系统。”
这座小楼防守不错,又有电,倒是很适合当做末世的
堡垒。
起居室装修雅致,沙发和其他家具的线条都很简洁,墙上寥寥地挂着几l幅画。
裴染扫视一圈,隐隐地觉得这个房间,好像有哪里很不对劲。
哪里呢?
一切都看起来非常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裴染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她悄悄地又往前走了几l步,突然明白了。
它在这种时候,正常得太过异常。
“W,你注意到一件怪事没有。这里竟然没有任何着火的痕迹。”
从沉寂发生到现在,一轮接一轮地升级,连隐形眼镜上的字都烧了,这幢房子,至少是这个会客厅,竟然完全没被烧过。
别墅的消防喷淋系统也许能灭火,但是这里连一星半点着过火的痕迹都没有。
再往前是宽敞的走廊,仍然毫无焦痕。
目所能及之处,到处都是这样。
联邦确实发送过要求大家处理掉文字的警告信息,或者房主自己聪明,提前意识到了,抢先处理过房子里的所有文字。
可是也不对。
处理自己身上的文字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这是一整幢别墅,看得见的地方和看不见的地方,有文字的东西理当多到排山倒海,当时时间那么紧,得多快的速度才能抢在沉寂升级之前,把整幢房子的所有文字清理干净?
裴染瞥了眼墙上的一副画,凑过去研究。
“看,画上连落款都没有。”
不是把落款刮掉了,而是本身就没有。
裴染悄悄往前,随手抄起边桌上摆着的铜制狮子,就连底座上都没个商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