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安刚准备把叶茹叫回去,免得她往枪口上撞,就见她们这位不苟言笑的厂长大人缓缓抬起了脚。
叶茹弯下腰将?他座位底下扫了一遍,对他说:“行了,放下来吧。”
说完,又扫去了另一边,吓得映安她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周泽阳放下脚,忽然叫住叶茹:“就你,泡杯茶来。”
叶茹心里腹诽,没看见我?在忙吗?但碍于对方是厂长,只能丢下扫把,不情不愿地去泡茶。
茶刚端到周泽阳手?中,他又不疾不徐地开了口:“门上的装饰不粘了,拿胶来重新贴一下。”
映安赶忙从柜台底下将?胶水拿出来,打算帮忙一起贴,周泽阳喝了口茶水,看向映安:“这点小事还要几个人忙?”
映安面部抽搐了下,只得将?胶水递给叶茹。
装饰在门头?下面,叶茹身高不够,伸长胳膊碰了好?几下都碰不到,干脆跳了起来。
周泽阳侧过视线,玻璃门外面的小身影一蹦一跳的,颇为滑稽。
叶芸回来的时候,叶茹正费劲地搬了个板凳出来,准备爬上去。
她一把拽住叶茹,踏进店门看向周泽阳:“我?妹要是摔到哪,我?就送去你那,让你天天炖骨头?汤。”
周泽阳神情微顿,看了看叶茹,又看向叶芸,忽而笑了:“不早说。”
“来什么事?”叶芸放下书。
“我?联系了个合作?方,对方有意向承接咱们这单,晚上一起去趟西平,看能不能把事情敲定?下来。”
叶芸听到这个好?消息,神色不免缓和几分。
“我?晚上是要喝点酒的,你把小缚带着放身边,安心些。”
“知道了。”
叶芸拿起书往楼梯走,周泽阳看了眼依旧忙忙碌碌的叶茹,转身走了。
晚上,叶芸穿了件贴身的丝绒黑裙,将?头?发精心挽了起来,全身上下仅领口的项链发出璀璨的光,露出的这截脖颈到锁骨细腻白?净。
西平这的隆达饭店每周末必有交际舞会,这家饭店的卡特兰厅以维多利亚时期的欧洲建筑风格为主,汉白?玉的柱子和满墙的浮雕尽显华丽。
入夜时分,隆达饭店门前车辆络绎不绝,虽然平日?里来这的达官显贵、洋商富人们就不少,但今晚更是盛况空前。
叶芸不是第一次来这参加舞会,之前为了谈生意也来过两回。
然而今天抵达卡特兰厅的时候,她明显察觉出气氛和往常不一样,门口站了不少大块头?的男人,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神像要刀人似的。
“这些人干吗呢?”叶芸低声问了句。
周泽阳倾身说:“今天来了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是他们带来的人。”
巨大的水晶灯照亮整个大厅,热情轻快的爵士乐伴奏将?气氛烘托得热闹活跃。
小缚虽然平时看着憨憨的,但个头?高,长相端正,换上正经衣裳站在叶芸边上,倒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
周泽阳也回去特意换了套质地精良的正装前来,叶芸走在他们中间,三?人一道迈入大厅,俊男靓女,画面颇为养眼,不少人向他们投来视线。
叶芸环视一圈,问周泽阳:“都有什么大人物?”
“联合商会高会长,发展建设筹备组张主席,新晋船王赵之敬,不少人,看看吧,说不定?有机会认识认识。”
叶芸听见船王的名号,不免讶异:“赵老来这干吗?”
“当然不是来跳舞的,有个为他卖过命的手?下前阵子来到咱们这地方,估计赵老是来跟他会面的。”
周泽阳话音刚落,叶芸就瞧见了前些日?子不欢而散的严老板,显然,严老板也看见了她,对她露出意味颇深的笑。
叶芸瞥开眼:“他怎么也在?”
“谁啊?”
“严世华。”
周泽阳朝严老板看去时,他已经收回了视线。有人朝周泽阳招手?,他便带着叶芸朝那处走去。
“俞老板在那,我?们过去。”
一种怪异的感觉忽然在叶芸心间弥漫开来,微涟漾动?的灯光,酣歌妙舞的音符,人影憧憧,惝恍迷离。
毛孔收缩,心底泛起一阵没来由的惶惑,仿若毒舌吐出的信子一寸寸舔舐着她的皮肤,她的呼吸莫名变得紊乱。
叶芸的脚步跟着慢了下来,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觥筹交错的男人和笑靥如?花的女人如?魅影从她眼前掠过,在确认过没有任何?异样后,那种感觉仍然没有消失,甚至让她的每一次喘息都变得紧绷不止。
她侧过视线,目光落在角落的楼梯口,楼梯边上站着两位服务员。她的视线顺着旋转楼梯蜿蜒向上,寻到了二楼。
二楼扶手?边上有几位外国人,正端着酒杯谈笑风生。再往里坐了不少身影,那就看不大清了,有服务人员端着托盘来回穿梭其间,添茶送水。
叶芸刚准备收回视线,那个弯着腰的服务员正好?直起身走开,两根罗马柱的扶手?中间赫然出现一张面孔,极具力量感的侧面轮廓冷不防地落入叶芸眸中,攫住她的目光。
薄长的眸子缓缓转了过来,没有任何?迂回,笔直地落在她身上。
所有的感官隔着人海朝着叶芸袭来,残暴与温柔,狂野与怜爱,疼痛到沉沦。
万物皆空,心跳骤停,叶芸瞬间转过身,差点没站稳,小缚眼疾手?快,扶住叶芸,周泽阳发现他们没跟上来,回过身大步走到叶芸跟前,弯下腰问她:“怎么了?”
叶芸下意识脱口而出:“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