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哽咽,不会再有人盯梢了,因为他和郁梨没有以后。
郁梨呼吸一窒,在这声“对不起”之后,天地都安静了。
崔泽已经崩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远处依稀有雷声响起,狂风裹挟着暴雨朝这里袭来,天地至暗之间,她倾身拥抱住了崔泽。
“崔泽,我们不会分开。”
崔泽愣住,恍惚间觉得好不真实,但是——
他用力回抱过去,头埋在郁梨脖颈,即便是假的,他也愿意沉溺。
脖子上的项链滑出,是一个吊牌,背后刻着郁梨的名字。
这些年,每到一个地方,他最先打听的是当地有什么可以保佑人平安。他去高山上的寺庙祭拜,去海底的传说祈福,捐过数不清的钱,参加过无数公益活动。
每一次,都以郁梨的名义。
来到这里以后,他把这块刻有郁梨名字的吊牌放到村外的祭坛上,一百米一步一叩,真切的祈求加娜尔沙保佑他的郁梨平安。再拿起吊牌时,鲜血从裂开的伤口涌出。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爱郁梨。
脖颈一凉,郁梨轻抚着崔泽的背。她分不清那一滴水,是天上的雨,还是崔泽的泪。!>
崔泽指了指左侧,老人的亲人都在镇上工作不回来住,特意给他腾了个房间。
郁梨去找老人拿药,指挥崔泽打盆清水,房门一关,两人独处一室。
老医生想着,应该是很温馨的场面。他看出来了,这是一对情侣。
好不容易重逢,会抱在一起说情话吧。
实际上——
“崔泽,别遮了。”
郁梨拿着帕子,淡淡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崔泽全身,最后一挑眉:“不用担心伤痕破坏你‘完美’的身躯,在此之前,你先看看你的脸吧,五天没刮胡子了吧?”
身材好的时候没给郁梨看——排除游泳冲浪等特定环境,现在满身是丑陋的伤痕,崔泽本就沮丧,乍一听见郁梨的话
,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的,他这几天全在养伤,郁梨没来他跟个行尸走肉一样,完全不记得要收拾自己。
摸了摸自己的脸,胡渣生硬。
“…郁梨,我自己来就好。”
郁梨懒得废话,上前按住崔泽就开始扒衣服,洗干净的帕子细致擦过崔泽的伤口,浑身的肌肉已经绷紧,像在擦拭一块石头。
借着上药的功夫郁梨也看清了崔泽身上的伤势,比想象中好一些,起码没有断胳膊断腿,背上有一道伤口有些长,擦药都擦了半天,估计会留疤。
崔泽也想到了这点,郁梨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思绪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在放烟花,一个想着回去做医美祛疤。
上完药郁梨端着水走了出去,过了半晌才回来,换了盆新的水,还借了个剃须刀:“将就用吧。”
崔泽已经懵了。
脸上传来轻柔的触感,郁梨的脸近在咫尺,研究了一下怎么刮胡子,她开始上手。
暮色四合,房间的小窗开着,土猫从窗台路过,瞳孔映出一男一女此时的模样,女人一手扶着男人的脸一手动作着,男人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面前的女人。
喵,它甩甩尾巴,跳下了窗。
看来和猫一样,遇到了心软的主人。
等崔泽的脸恢复以往英俊帅气的模样,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郁梨捧着脸左看右看,果然,她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她亲自收拾的脸,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
“郁梨。”崔泽低声喊道,伸手盖住了其中一只。之前的一个小时太过幸福,就像死刑犯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末日来临前最后一天悠闲的假期,格外珍贵,却再难拥有。
他望着郁梨,郁梨的眼睛郁梨的鼻子郁梨的嘴巴他都牢牢记在心底,明明离他那么近,心却空落落的。
对此郁梨只想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没有下雨,今晚的月色依旧很好,郁梨从梯子上了屋顶,手里拿着安保送进来的食物。
已经跟崔尚元联系过,现在不急着走。
崔泽沉默坐在旁边。
郁梨没说话,安安静静吃着,不紧不慢,半个小时过去,她拿出湿巾擦干净手,这才看向崔泽。
“崔泽,不会有第三次机会。我再问一遍,让人跟着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之前问过,崔泽说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给不出真实的答案,她和崔泽就彻底玩儿完。
崔泽呼吸顿了一秒,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开口:“我梦见你死了。”
他没说谎,他安排人是真的因为担心郁梨的安全。
郁梨睫毛一颤,脑子里快闪过三周目的事,她不动声色:“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