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政宇放在桌下的手捏紧,良久都没有松开。
深夜,度假村的人几乎都回房间休息了,崔政宇在海边的小花园找到崔泽,脚边一个塑料袋,崔泽手里拿着瓶酒。
“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吗?”崔政宇压抑了一整天的怒气有些控制不止,“排挤我,嘲笑我,这样会让你心里舒服点吗?”
崔泽转过身,还穿着晚上那一套衣服,他一直待在外面没回过房间。
“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会让你心里舒服点吗?”
崔政宇心一紧,头发被风吹乱,俊秀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如果不是你……”
“呵呵。”崔泽很轻的笑了两声,他倚在围栏上,一手撑在栏杆,身后是寂静的海平面,一切都显得那么淡然。
除了呼吸急促的崔政宇。
“要怎么才能承认是自己没用才会被所有人欺负呢?”
“因为周围人不捧着你便怀疑是有人指使,你是王国中心吗?”
“政宇啊,你应该来九棠读书,九棠身份比你贵重的人比比皆是,多过一会儿普通人的生活,你就能明白今天被针对有多理所当然。”
崔泽自认他说的是实话,他现在可以和裴浩承高洙沿这些人平起平坐,除了崔尚元给他提供的先天条件,离不开后天的努力与坚持。崔家是一下子就这么强大了吗,他从小过的就是人上人生活吗,没有。
小的时候崔尚元花大价钱把他送进了一个冬令营,参加的人都比他有身份,他在里面是食物链低端。
排挤算什么,更令人难受的是被漠视。他们的眼里没有他,有人问起他的身份,他没法说出口,崔家是什么东西,上位的人不会关注下位的人员更替。
睡得最少的是他,干活最多的是他,得分最低的也是他,犯了错背锅的还是他,最后冬令营结束,身份最高的那位少爷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不错,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他说“谢谢”。
那时候崔政宇在做什么,在温暖的被窝睡觉,在恒温的琴房练小提琴。
这些都没必要让崔政宇知道,本就不是同路人。
“回房间哭鼻子去吧,蠢货。”崔泽话说的毫不留情,“你和她不会有结果,与其质问我,不如想想怎么讨好她。”
崔政宇已经被说的面红耳赤,他承认他比不上崔泽,可也没有崔泽说的这么
()不堪吧,尹言灿描述了他那么多优点,怎么现在就找不出一个可以反驳崔泽的点。()
忘了,尹言灿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尹言灿,说的好话可能是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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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这一点崔政宇更加沮丧,一句话没说回了酒店,他想去和权郁梨互道晚安,可惜敲了半天的房门没人回应。
郑芝荷从隔壁探出头:“知道你怕黑了,不然这么晚还要找郁梨要安慰,你晚上睡觉是和奶妈一起的吗?”
这句话实在不客气,崔政宇脸色直接变了,随即明白过来郁梨不在房间,不然郑芝荷不敢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他扭头下楼,郑芝荷撇撇嘴。崔泽还是崔政宇,只要是真心为郁梨好的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楼下,郁梨接替了崔政宇刚才的位置。
她没回房间是在外面逛了一圈,也明白崔泽守在这里是担心她,想亲眼看着她平安回酒店,这在以前是很寻常的场景,今天再看却有点唏嘘。
易拉罐落到地上,一瓶酒被解决,崔泽拿出罐新的。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被郁梨看到了,有什么关系,他是什么人郁梨最清楚。
靠在围栏,崔泽单手打开拉罐,风大了些,身后的海平面起了波澜,水声渐响。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他灌了口酒,眼睛却直直盯着郁梨。
郁梨也不回避,上前几步,她低头,崔泽脚下有三个空的易拉罐,不过啤酒嘛,总不至于轻易喝醉。
“听着崔泽。”郁梨拿过崔泽手里的酒,颓废到借酒消愁什么的,不适合崔泽,她也不认为崔泽真的在沮丧,更多是在思考怎么解除她和崔政宇的婚约。
“就算婚约会解除,”察觉到崔泽的异动,郁梨把易拉罐倾斜,啤酒从里面倒出,“解除的原因也不会是因为你,而是我不喜欢。”
“现在不解除是因为喜欢吗?”崔泽问道,眉目一片冷淡,有些自嘲的低下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其他人也就罢了,起码和你身份相配,我不会妨碍你什么,以后该做的我依然会做,你开头我就收尾,你遇险我来救援。”
“但是他不行,他都可以,还不如我来。”
是了,这就是郁梨想不明白的地方,她相信崔泽是为她着想,她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我珍惜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不想找你联姻,我以为这个道理很简单。”
权氏三房是女孩,为人干练有能力,结婚对象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结婚前她很高兴,日常和工作中他们相处都那么融洽,婚姻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拍档。
可惜这段婚姻只支撑了十年,其中五年时间是在平衡双方利益外加分割财产,离婚后两人基本没有联系,孩子在这个家生活一个月,下个月又去另一家。
和李贤珠闲聊时三姑说过,见到前夫就恶心,同时心痛为婚姻做出的让步;也后悔,如果当年没结婚就好了,说不定现在还是朋友,一天的忙碌后约着去酒馆喝杯酒,聊聊最近
()的稀奇事,分别前互相说“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