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魚早就注意到這條錦鯉了,只不過它之前一直躲著不出來,大概是小青的動靜太大,自小青回到岸上後,錦鯉便緊隨其後,躲到了角落。
想必小青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沒在意。
這條錦鯉鱗片脫落了不少,看著傷痕累累,它吐著泡泡,口吐人言,怯生生地問道:「我真的可以幫忙嗎?」
林眠魚不置可否,反問道:「你應該是此地眾多生靈中,唯一修成人形的仙獸吧?」
錦鯉聲音很輕道:「比我更厲害的仙獸,都被他折磨死了。」它帶著哭腔問道:「他真的死了嗎?」
林眠魚道:「嗯。」
「真君,謝謝您帶來這個消息。」錦鯉終究還是沒忍住,泣不成聲道:「即便我此刻死了,亦死而無憾。」
「不用死,以後大家和平共處,你們都不用再受過去那些苦。」林眠魚語調波瀾不驚,配上他沉靜的表情,格外讓人安心。
四周一片靜謐,草木生靈們皆從林眠魚的言語中感受到了真心。
至少此刻,它們願意再次相信。
小青有林眠魚給的儲物戒,興致勃勃道:「主人,它一條魚肯定拿不了多少,我和它一起去!」
於是林眠魚便等著坐享其成。
一旁能口吐人言但還不會化形的花豹邁著小步子,小心翼翼走到林眠魚身旁,見林眠魚沒有反應,慢慢趴了下來。
一隻手忽然搭到花豹大腦袋上,花豹瞬間瞪大豹眼,尾巴都縮了起來,戰戰兢兢時,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順起了毛。
林眠魚蹲下身,撫摸著花豹的腦袋,放在身側的另一隻手被一隻老虎蹭了蹭。
老虎大著膽子靠近他,眨巴著眼睛,山中大王此刻就像只溫順的小貓,等待林眠魚寵幸一般。
等小青和錦鯉滿載而歸,從水中冒出頭來時,便看到林眠魚身旁圍了一圈花豹和老虎,山雀盤旋在四周,氣氛那叫一個歡快。
錦鯉跳出水面後,變成了一個穿著紅白短打的少年,少年長著一張清秀的臉,但右眉毛到眼下卻留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他單膝跪地,道:「拜見真君。」
應是小青在水下與錦鯉少年說了什麼,錦鯉這次再見林眠魚,不再那麼膽怯。
「多謝,辛苦了。」林眠魚接過小青的儲物器,問錦鯉:「你叫什麼?」
這句隨口之言,卻讓錦鯉愣了一瞬,而後噙著淚,眼淚汪汪地望著林眠魚,眼中滿是赤誠:「小的沒有名字,不知,能否請真君賜名?」
錦鯉的眼神太真誠,林眠魚被看得不好意思拒絕,思忖半晌,想到錦鯉寓意著闔家幸福,吉祥歡樂,錦字更是富貴、繁榮、昌盛等喜氣的象徵,不確定地問道:「不如,叫小錦?」
錦鯉聞言,眼眶含淚,拼命點頭,若非林眠魚及時制止,差點要對林眠魚磕頭拜謝。
林眠魚給了瓶療傷藥膏讓小錦治治身上的傷口,還讓它也替豹子和老虎塗一下。
小錦更是感恩戴德道:「真君,日後有用到的地方,但凡您開口,小錦在所不辭,死而無憾。」
「不必如此,只要你們不做出格的事,我不會多管你們。」林眠魚這話是說給陽泊大澤所有草木生靈聽的。
虎豹都很是高興,在林眠魚身邊蹭來蹭去。
林眠魚都懷疑四瀆龍王沒殺這些生靈,是因為它們太過單純沒心機,不值得動手。當然,他喜歡這種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性子。
想了想,似乎只有夏舟仙除外。
林眠魚知道小青喜歡熱鬧,之前在西南極地只能和雪玩耍,實在憋得慌,他讓虎豹們和小青一起去玩,不要再圍著他。
小青高呼:「好耶,大家一起玩。」他一把拉住小錦的手,就往前跑,小錦說自己有些話要和真君說,小青便放了他的手,而後扭頭看向虎豹和山雀,「你們來追我!小錦,說完了來找我們哦。」
「去吧。」林眠魚一聲令下,虎和豹立馬竄了出去,山雀快扇著翅膀往前飛,他則是研究起四瀆龍王留下的奇珍異寶。
至於破敗的四瀆宮,他暫時沒心思修繕。
反正整個陽泊大澤都是他的,席地而眠,也不失為一種樂。
四瀆龍王還留下了好些從未穿過的華服,深得林眠魚心,另外,他還注意到一鼎精緻的鎏金香爐。
這香爐由一條金龍托著,爐身雕有流雲金紋。林眠魚打開香爐時,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淒哀,後來經由小錦解釋,說曾經四瀆龍王為滿足暴虐之心,用這香爐囚困過許多靈獸的元神,從而在元神上折磨靈獸們。
「只要運用法寶的仙人力量足夠強大,便能直接卸除對方的護身法寶,囚困在祂修為以下的生靈。」小錦眼神是掩不住的恐懼。
「我不是四瀆龍王,不會做那等事。」林眠魚語氣說不上溫柔,卻讓小錦等生靈深信不疑。
林眠魚當然不
會用以折磨生靈,只不過小錦的話讓他有了點別的心思。
半日後,林眠魚將奇珍異寶都收入儲物器,臨空而起,飄於汪洋之上,掌心在虛空抹了一下,便看到了凡界四大水脈,念頭一動,畫面由遠及近,很快拉近到了沙江附近的山體中間,一座有些破敗的四瀆真君廟映入眼帘。
天上忽然下起雨,一位穿著蓑衣的佝僂身影小心翼翼地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半個時辰後,好不容易才到達真君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