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夏世安便退了下去。
蕭衍看著夏世安離開之後轉頭看向身旁靠著椅子一副懶散模樣的姬昭道:「夏太后與人暗結珠胎,你不處置嗎?」
長樂宮已經被蕭衍的人接手了,夏太后失了權力被軟禁在長樂宮中,身邊的心腹被蕭衍盡數處死,想要瞞住自己懷了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姬昭對於夏太后給他爹戴綠帽子這件事並沒有多大感覺,只道:「等她將孩子生下便用此事罰沒夏家,也就懶得再找理由了。」
說完,姬昭看著蕭衍道:「至於那孩子……」
鎮南王那一支的血脈已經全滅了,姬昭不會承認這個孩子的身份,但也不會去殺了這個孩子。
最終姬昭思慮片刻後道:「是太后與宮中男寵所生,交給夏家人吧。」
「陛下心善。」蕭衍看著面前的少年道。
按照宮規,那孩子一出生就該被處死。
姬昭聞言不以為意道:「外面不是在傳朕暴戾恣睢不近人情,攝政王倒是和大家的觀點不一樣。」
原主脾氣暴躁,當街毆打重臣的事也發生過好幾次,而他的脾氣也在漸漸和原主同化,變得喜怒無常,讓人生畏。
若是以前的朝臣還會將一個剛登基身體孱弱未能掌權的小皇帝不放在眼裡,現在的姬昭卻讓他們不敢不敬畏。
在外人看來姬昭確實心狠手辣戾氣十足,但蕭衍知道只有相處久了才會知道對方是個心思極其敏感的少年,即便手段狠辣也是為了國家百姓。不喜奢靡,厲行節儉,治國的手腕稍顯稚嫩卻努力在學,對於百姓而言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主。
「陛下又在妄自菲薄。」
下一刻,姬昭伸手扯住蕭衍的衣領,玄色的衣襟被姬昭略顯清瘦的手指扯出褶皺,蕭衍不由垂下頭,對上的正是姬昭宛如點漆的雙眸。
這雙猶如黑曜石般的雙眼,比他初見之時多了幾分光彩,面前的少年也鮮活了起來。
下一刻,姬昭便盯著面前的蕭衍一字一句道:「我不管別人是怎麼看我的,反正蕭楚之你不能不喜歡我!」
這句話像是警告,又像是哀求,只不過藏在了霸道任性的外表之下。
蕭衍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捏緊,克制住心中的慾念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將人摟在了懷裡。
「無論何時……臣,都是最喜歡陛下的。」蕭衍喉結微滾,他是喜歡面前的少年,不是長輩對晚輩,而是對情人。
姬昭聽著蕭衍的話不由咬緊了嘴唇,他不可以再貪心了。
「蕭楚之,我……」仍不滿足。
「怎麼了?」
「沒什麼,我困了。」
話音落下,姬昭眼皮一沉便睡了過去。
長樂宮中,秋風蕭瑟,夏太后只著素衣頭戴木簪地坐在宮殿之中。因為黃河水災,宮中用度都被削減,長樂宮自然也不列外。
身為夏氏貴女,出嫁後又當了皇后,夏太后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穿上這麼素淨的衣服。
並且,夏太后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腹部,沒有親信在側,長樂宮中又全都是攝政王的耳目,她根本就瞞不住她懷孕的事情。
自從得知姬昭回宮之後,夏太后便一直膽戰心驚,然而預想之中的白綾毒酒都沒有來,甚至還有宮人送來了保胎藥,但是這卻更令夏太后害怕。於是,夏太后日益消瘦了下來。
「太后娘娘,夏丞相求見。」門外的宮人尖聲說道。
話音落下,宮殿門扉被人推開,夏世安從外面走了進來。
「姐姐!」夏世安看著面前形容消瘦的婦人忍不住帶出了幾分哭腔。
夏世安連忙上前拉住了夏太后的手,然後開口問道:「陛下沒有虧待你吧。」
夏太后聞言冷哼一聲道:「他還需要拿我做戲,自然不會在用度上剋扣我。」
說罷,夏太后看了一眼自己弟弟身上的素衣,看來她聽到的消息沒錯,外面都在厲行節儉,王公大臣也不敢在只穿舊衣的小皇帝面前穿帶有金線和繡花的衣。
夏世安聞言略微心安,然後才開口說起了今日在宣室殿偏殿上發生的事。
「姐姐啊,弟弟知道此去十死無生,所以特意在臨行前來見你一面。」夏世安說完不由抹起了眼淚。
當夏太后聽聞夏世安願意讓小皇帝把夏家全家上下罰沒為奴時不由暴怒,她張口便罵道:「混帳東西,幾百年的世家,你竟然讓他們給人世代為奴為婢!我寧可他們全部都死了!」
夏世安聞言跪在地上痛哭不已,若是有選擇,他又怎麼能夠讓家中子弟給人為奴為婢。
「沒用的東西,滾!」夏太后呵道。
只見夏世安道:「姐姐,我知道我自己一直不如你,沒有你的能力。只是夏家血脈不能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夏太后聞言冷笑,夏家哪裡還有柴燒?
夏世安又道:「陛下知道姐姐懷有身孕卻沒有賜死姐姐,想必對姐姐不會下殺手,處死孩子後便會讓姐姐青燈古佛一生。如此,姐姐的命也算保住
了。」
夏太后聞言臉色難看至極,她天生熱愛權力,否則也不會入宮統治後宮二十餘年,讓她青燈古佛一生,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夏世安看著夏太后的表情道:「姐姐,我們已經敗了,就不要想著不切實際的事情。」
鎮南王謀反失敗,夏家涉足其中,家族沒落是必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