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看了一眼群臣見沒有反對的便道:「既如此便下朝吧。」
話音落下,姬昭轉身離去,群臣高呼萬歲恭送帝王。
宣政殿後殿內,姬昭剛剛卸下頭上的十二旒冠冕,蕭衍便找了過來。
「陛下為何要親臨考場?那裡人多雜亂,遇到危險又該怎麼辦?」蕭衍看著任由宮人為他退去帝王袞服的姬昭眉頭緊皺著說道。
考場之外雖然有官兵看守,但是保不齊會有亡命之徒敢混入考場行刺。將姬昭置於危險之中,這個險他不敢冒。
只見被宮人們圍簇著的少年微微偏頭抬眸看向他道:「攝政王,朕想一直活著,不是想去作死。」
姬昭想要親臨考場宣布考題,那是因為他有自己的打算。
說完,姬昭褪下厚重的袞服換上輕便的常服披上雪狼皮做成的裘衣走到蕭衍面前問道:「調動城外大營的五千精兵進城,動靜大嗎?」
長安城之中區區百人的部隊便會引起各部門警覺,更何況五千精兵進城,若是沒有合理的理由,守城的將士怕是以為蕭衍要逼宮謀反。
「若無內應,人盡皆知。」蕭衍看著面前的少年回答道,此刻他已經明白姬昭在想什麼了。
只見姬昭用手指戳著蕭衍的心口道:「蕭楚之,朕在給你一個合理的理由帶兵進城。」
否則,科考期間蕭衍帶著幾千精兵進城,任誰都會被驚動,但是給皇帝護駕就說得過去了。
蕭衍低頭看著戳自己心口如同戳糕點的姬昭輕聲誇讚:「陛下聰慧。」
說完,蕭衍便握住了姬昭戳自己心口的手,忍不住想這究竟是什麼毛病?在折桂樓的時候,面前的少年也是這樣拿著筷子戳糕點。
「你知道就好。」姬昭見此抽手扭頭。
蕭衍垂眸見姬昭心情不錯,他不由想起昨日姬昭蜷縮著身體不言不語的模樣。於是,一向殺伐果斷的攝政王再一次放緩了聲音帶著幾分誘哄道:「陛下,可以告訴臣,是誰在陛下耳邊說挑撥離間之語嗎?」
他昨日讓6拾徹查整個宣室殿,排查了每一個和姬昭有過接觸的人,可是一無所獲。蕭衍不敢想像對方究竟說了什麼,讓一向任性妄為從不把他人放在眼裡的小皇帝求著自己不要殺了他。
只要想到那一幕,蕭衍心中便生出無邊殺意,久久不能平息。
而被他輕聲詢問的少年側過了頭,眼眸微抬,漂亮猶如翠羽的眉眼輕輕挑起,神色間帶著三分嘲弄對他說道:「怎麼?攝政王都快把朕的宣室殿翻了一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人嗎?」
說完,那雙明顯比普通人大上幾分的黑色瞳孔便冷冰冰地盯著他,仿佛他們之間隔著不可逾越的距離,比姬昭對他發脾氣時更加讓人無法靠近。
蕭衍凝眸,負在身後的右手緊握,他絕不允許有什麼事情出他的控制。可是……
對方的身體實在太弱,如果他強行探尋,恐怕會招來對方的激烈反抗,到時候反而會傷了他。
面對姬昭,蕭衍還是頭一次體會到左右為難。
如果動用人力尋不出在陛下身邊裝神弄鬼的人,那麼他就去天雲山飛雪觀尋姬恆冊封的國師,讓他來找陛下身邊裝神弄鬼之人。
就在蕭衍神色凝重的時候,站在對面的姬昭忽然笑了起來,他道:「朕都說了,朕是騙你的。」
話音落下,姬昭便轉身離去,蕭衍看著姬昭的背影,厚實柔軟的雪狼皮穿在對方的身上仿佛一朵軟綿的雲朵罩在了身上,倒是有幾分可愛。
就在姬昭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頭道:「蕭楚之,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話音落下,軟乎乎的雲朵便在宮人的攙扶下上了御輦,消失了。
蕭衍見此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6拾道:「調城外五千精兵進城戒嚴春闈考場。」
6拾聞言一驚,他看向自家殿下道:「這麼早便要調兵進城嗎?」
「提前做好準備。」蕭衍吐出一口氣,目光銳利如鷹隼。
若是等到科考第三日,陛下親臨考場宣布策論試題,再來布置就晚了。既然答應放他出現在大庭廣眾眼中,那麼他便絕不允許出現任何危險。
「是。」6拾聞言領命退去。
長安城中暮色漸濃,數千玄甲精兵忽至長安城下,玄黑色的精兵手持長矛,氣勢森然,宛如嗜血的兵刃,只有從沙場上生死搏鬥中活下來的軍隊才有這等駭人的氣勢。這支突然出現的玄甲精兵嚇得守城的將領高度戒備,就差派人前往皇宮稟告有人要造反。
只見身穿玄甲的6拾打馬出列,掏出聖旨讓守城將領開門。
「奉聖上旨意,調城外玄甲營於春闈考場外護駕!」6拾高聲道。
守城將領讓人去接過6拾手中聖旨,確認無誤之後才敢開城門放人。
「6將軍,春闈考場戒嚴護駕竟然需要調動玄甲營嗎?」守城將領看著這支虎狼之師開口問道。
只見6拾騎在馬上冷冷的地看了對方一眼道:「考場之中,人多雜亂,若是陛下出事,誰擔待得起?便是出動整個漠北軍護衛陛下也不為過。」
守城將領被6拾懟得不敢說話,只能目送著這一隻氣勢森然的軍隊離開。
這麼一支人數眾多手持兵戈的隊伍進城自然是引起了各家注意,眾人驚駭,若是攝政王發動宮變,他們這群人是不是會立刻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