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好像罪人一樣坐在最角落的單人沙發里,不敢插一句話。
鍾黎時不時看他一眼,他姿態很低,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除了低頭認錯就是低頭喝茶,半句不反駁。
他一貫的作風就是和稀泥,從來不跟這幫老人爭執,可回頭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油鹽不進。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價值觀,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吵起來鬧得不可開交。
後來他們終於說完了,一個個都走了,鍾黎明顯看到他鬆了口氣。
「那孩子還送到爺爺奶奶那邊嗎?」鍾黎問。
「怎麼可能?我們的女兒當然要自己養。」
「那你剛剛……」
「當然是誆他們的,我要不這麼說,他們得在這兒賴到晚上。」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失笑著搖了搖頭,「老人家就是小題大做,他們接過去也不一定比我們養得好。」
他話這麼說,那天之後更加上心了。
孩子小的時候,他基本不讓抱著她去那些人流量特別大的地方,以至於承怡稍微大點就天天想要要往外面跑。
小姑娘皮膚白,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趴在你腿上抱著你的大腿望著你,眼中還掛著晶瑩的淚,愣是心腸再硬的人也硬氣不起來。
容凌非常無奈,等她滿了一歲就只能經常帶著她出門了,但也只是在人流稀少、空曠的公園裡逛,不帶她去商場那種人流密集的地方,尤其那段時間流行性感冒還嚴重。
承怡的性格要活潑很多,而且嘴巴很饞,有一次鍾黎回家時就看到她站在小凳子上往櫃檯上夠,腳踮得高高的。
她嚇了一跳,剛要過去阿姨看到已經把人抱下來了,嘴裡說著「小祖宗,當心啊」。
阿姨又跟她道歉,說自己只是上了一下廁所,沒想到她就站上去了,她下次一定注意。
鍾黎沒有怪她,只是看著承怡:「吃這麼多零食,你小心蛀牙。」
可是她長得溫潤,說話也溫順,訓人也一點都沒有威懾力。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一癟嘴巴,指著上面的零食袋子咿咿呀呀嚷著要。
鍾黎拗不過,只好挑了一盒酸奶給她。
她三兩下就喝完了。
孩子小的時候,鍾黎自然全身心都系在孩子身上。等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到了五六歲的時候,她和容凌才算是稍稍喘口氣。
這日,承暄和承怡都去奶奶家了,鍾黎坐在客廳里給兩個孩子打毛衣。
清明過後,天氣稍稍暖和了一點。可住慣了暖氣環繞的屋子,乍一停暖,似乎又有乍暖還寒的錯覺。
鍾黎織得手有些冷,朝陽台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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