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知道孙惠,是在学期末,距离放暑假已经没有几天。
那时她已经确定要和崔巧巧及她们的摇滚社团一起去青岛。
六月末七月初的天,太阳公公正是满满的活力,充满力量的光芒照耀在人身上,直叫人大感灼灼暑气。
唐思扬站在树荫下,一件长袖港风衬衫搭了一条破洞牛仔裤,白色的渔夫帽挡着秀脸,独显两条傲人的大长腿。
沈暖合了崔大明星送给她的“天青色等烟雨”的遮阳伞,看了一眼自己的短袖短裤,又看了一眼唐思扬的长袖和长裤,妥妥地一个在夏天一个在秋天。
“不热吗?”沈暖满满怀疑的眼神。
“车里不热。”唐思扬挑眉一笑。
沈暖是真心佩服唐思扬的耐热程度。
明明走几步都要出汗的程度,他好像自带冷气一般,愣是没出汗。
“明天几点的票?”坐进提前打开冷气的车里,唐思扬望向满是淡然的沈暖。
“早上九点。我自己打车去车站。”沈暖不想次次都麻烦唐思扬送她,他是她的男朋友,又不是她的专属司机。
“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唐思扬反倒有点不是很高兴地看向沈暖。
“为什么一定要让你送我?”沈暖反问。
“我送你不是理所应当吗?”唐思扬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自己当然要照顾和爱护。
“那我不想我的男朋友那么辛苦不也是理所应当吗?”沈暖反证。
唐思扬每次面对沈暖的反证逻辑都会无话可说,但说得他很喜欢,顿时眉眼弯弯“哦,原来是心疼我。”
没熟悉之前,沈暖眼里的唐思扬只是个傲娇自大的男孩儿,除了那张让人难以忽视的脸,其他都很招人讨厌。
可慢慢熟悉了唐思扬之后,沈暖才现唐思扬其实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人。
柔软到什么程度呢?沈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比喻和形容,但是总觉得有点像蜡烛,宁愿燃烧自己,也要温暖他人。
当然,这种柔软,只针对他在乎的人。
对于不在乎的人,比如孙惠,他依然是那个冷若冰霜,可以刺人心窝的狠人。
沈暖见到孙惠是在唐思扬租住地方的楼下。
她们本来要出去吃饭,结果临行前唐思扬想起自己忘了拿要带给沈暖的情侣遮阳镜,就想回去拿。
沈暖下了车,就看见一位穿着白黑晕色裹身裙,一头利落短的女性朝着他们看来,以为是唐思扬的朋友,便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唐思扬看到女人的时候,明显停滞了一下,随即脸色便冷成了霜,眸色中尽是厌恶。
没等唐思扬说话,女人就朝着唐思扬走了过来,一双顾盼神飞的柳叶眼,狡黠干练的声音传来“思扬,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我跟你没什么可谈。”
唐思扬拉着沈暖往前走,眉睫都没闪一下。厌恶到了极致,连看一眼也是觉得十分难以忍受。
又是这种声音,冷淡到极致的声音。
孙惠对着唐思扬喊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小城就是你的弟弟,我就是你爸未来的妻子。”
唐思扬脚步猛然一滞。
沈暖能明显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起来。
“滚!”唐思扬沉声一喝。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拉着沈暖回了他住的地方。
小城?弟弟?未来妻子?从孙惠刚才的话中,沈暖突然明白了唐思扬为什么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提及家庭,父母。
唐思扬不说,沈暖便不问,一向如此。
回到唐思扬租住的地方,沈暖一人在客厅坐了许久,唐思扬从卧室里拿了两个遮阳镜放在桌子上,随后便有了一句“小暖,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不想说的,我就不问。你想告诉我的,我一定会听。”沈暖微笑着,笑得像微微绽放的太阳花,不知深深地长在了谁的心里。
这天,唐思扬少见地对沈暖提及了自己的父母以及他们遇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叫孙惠,比他大9岁,是他父亲唐山的秘书,也是他父亲的现任情人。
曾经,这个女人是他的知心姐姐,也是她母亲无话不说的人。
孙惠23岁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沪上丰和,做唐山原来秘书的助理,因为会说话,办事情也很机灵麻利,所以被唐山直接提拔成了特助,由此经常和他们一家人接触。
唐思扬曾经很喜欢这个自己当作“大姐姐”的人,她机灵活泼,总是最懂他。
她又总是能言善辩,带给他母亲很多不同的想法,一度成为了他母亲的解语花。
可是某一天起,唐思扬再也没在父亲身边看到这个大姐姐,便一直问。问到母亲不厌其烦处,只等来了一句崩溃大喊“忘记她的所有!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
起初,他还不理解,直到他看到一张她和父亲唐山一起抱着一个婴孩的照片。
那是孙惠故意寄给唐思扬的母亲郑喜枫的,却意外地被拆比赛通知的唐思扬看到,从此变成了他自己知道的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