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中。
不只是贾宝玉呆愣在原地,迎春、探春同样有些愣住了。
这才几个月时间,病弱西子的林黛玉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别有一丝清冷凛冽,淡漠之意。
小惜春愈活泼好动,全然不似之前那般闷闷无言,宛若透明人一般。
反倒是薛宝钗瞧着林黛玉、惜春的模样,愈好奇不已,探头探脑。
“玉儿。”
“你身体已大好了?”
贾母那浑浊的老眼变得有些澄澈,关切的看向林黛玉。
毕竟是贾敏唯一的女儿,自己的嫡亲外孙女,哪怕有些许观念差异,却也无法掩盖血缘亲情。
“回外祖母。”
“蒙瑄哥哥照顾,身子如今已脱去沉疴。”
“素日里吃的人参养荣丸不再进,只是寻常会喝些补血益气的汤。”
林黛玉从善如流,与昔日刚进荣国府那般谨小慎微截然不同,话语间满是对贾瑄的崇敬。
“我道林妹妹变化缘何,仔细一看,同瑄二哥倒是如出一辙。”
探春机敏,一下子捕捉到了其中的亮点。
顿时,众人齐齐望去,果然,林黛玉的这一身素雅装扮跟贾瑄的装扮风格相似。
阖府下,谁人不知唯有东府瑄二爷不喜艳色,寻常以玄色锦服示人,顶多衣角缝有金色纹路。
“我哥哥常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林姐姐听了,便也不喜浓妆艳抹。”
小惜春俏生生的说道。
“咯咯!”
迎春、探春听了这话,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林黛玉,掩面轻笑不已。
倒是林黛玉被羞得两颊升起红晕,让贾宝玉看直了眼睛。
“见过林妹妹、四妹妹!”
薛宝钗冷不丁的走出来,主动前同林黛玉、惜春打了个招呼,态度极为热忱。
“这是宝姐姐。”
探春熟络的挽着林黛玉的臂弯,介绍道。
听到这里,林黛玉、惜春这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虽不施脂粉,天然美丽的少女是薛姨妈的女儿薛宝钗。
“宝姐姐!”
林黛玉态度倒是平和,点了点头,惜春甜甜的唤了声。
然而,薛宝钗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林黛玉身,恳切道:“我自娘胎里带了些顽疾,这些年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钱,凭它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
“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那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方。”
“不用这方还好,一用这方,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
“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节气这日的雨水十二钱。”
“还要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里的霜十二钱,小雪这里的雪十二钱,将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瓷坛内,摆在花根底下。”
“若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再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可巧那癞头和尚说罢,一二年间都得了料,制作成药,行走南北都带在身边,如今旧埋在梨花树下,唤作冷香丸,这些年,可是苦了我母亲和哥哥,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