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齐奂的尸首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的,当夜里用的是夜袭,齐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上下消息不通,军令也无法送达。这个时候主将若是不能将身边其他人压下来,那么几乎就如一盘散沙。
很明显,齐奂没有这个本领和魄力。荆州刺史大破齐军军营,齐军的兵将死得死,逃的逃。一个漆黑夜晚,就涣散得不成模样。
待到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齐军主将的尸首。
尸首是在往北方逃亡的路上发现的,尸首前胸腹部中了数刀,连着身上的衣裳都给扒光了。若不是他随身携带的私印还在,恐怕谁都不知道这竟然就是主将。
不管是荆州刺史,还是杨之简都没想着斩尽杀绝。显然齐奂不是死在荆州军手中的。
“虽然说不是府君下的令,更不是我下的手。但是人也已经死了,肯定是要把这笔账算到一个人的头上。”
杨之简言语淡淡的,并无太多的情绪,他嘴上说话,手上很是细心的给她拾掇柑橘。他把柑橘上的白丝络给清理干净了,递还给晏南镜。
她接过去掰开,放了一瓣在嘴里。柑橘放的有些久了,以至于甜味都有些陈旧。她吞下嘴里的东西问,“像这种主将身边一般都会有私兵,怎么就这么轻易死了?”
杨之简摇摇头,“谁知道呢。可能逃亡路上来不及带上太多人,在路上被其他溃逃的兵士,又或者是运气不好遇上了匪盗劫杀了。”
反正就是人死了。
“那府君那边是打算怎么办?”
杨之简拿起另外一个烤热了的柑橘,给她拨开,“府君的意思是,虽然是敌军主将,但该有的颜面还是要给,已经叫人收殓入棺。另外派了信使前往邺城报信。”
这个处置十分妥善,即使荆州打了胜仗,也没有咄咄逼人。而齐巽那边,也能保住基本的脸面。
诸侯之间打得热火朝天,却还要讲究最基本的颜面。
“那他知道吗?”晏南镜说着,指头往某个方向指了指。
杨之简好笑得开口,“这种事能随便说吗?”
“要是在别的地方,说了也说了。两军对阵打仗,死伤是常有的事。主将以身当矢石,什么都有可能。”
他说着笑意消弭,眉头皱起来,“偏偏现在在自家里,若是他知道,一个不好,那就是血溅当场。”
“知善你别看他对我十分尊崇的做派,”他说着冷嘲也似的笑了一声,“那只是他不知道这事,一旦知道他叔父死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和刚才那样。”
晏南镜知道杨之简说的对,嘴上说的东西,只要心里想,想要说多少都可以,根本就不费什么功夫。哪怕是真心实意,在叔父丧命这件事前,还能剩下多少也不好说。
她放了一瓣柑橘在嘴里,缓缓的咀嚼,“那兄长要下手吗?”
晏南镜手臂撑在凭几上,两眼疑问也似的看着他,却把杨之简给吓了大跳,“知善你说什么?
()”
阿兄是担心他知道之后,会大怒之下把家里人都给杀了吗?()”
杨之简还真有这个担忧,这个齐侯长子,看着的确气度不凡,但他也没有把握,一旦齐昀得知这个消息,他能保住全家全身而退。
“知善,你和他相处过几日,觉得他为人如何?”
说吧,杨之简有些失笑。
再君子之风的人,遇上血亲丧命这个事,都要拔剑拼命。他的确有那个心思,不过也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
毕竟没有他的话,知善还有阿元白宿两个,不知道能不能保全下来。
这个恩情他得认。
晏南镜想了想,“这人不容易看透。”
“表面上看去,的确君子端方,但是要是仔细琢磨,只觉得喜怒不行于色。”
“他到底是怎样的性情,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