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一个姿势睡累了,翻了个身面向我,睁开了眼,现我正在认真地看着她。她有些害羞,擦了擦嘴角,呆呆地问“我没流口水吧?”
我开玩笑地说“怎么没流呀?我的车都淹了,电路都短路了,咱们停在半路上走不了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反应了一会儿,忽然坐直,向外看去,现我们现在正在停车场。“你真讨厌,”她娇嗔道,“吓我一大跳,我真以为咱们停在半路上了呢。”
“现在还困吗?”
“不困了,”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说,“咱们下车吧,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当她看到我将后备箱中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的时候,眼睛里放出了光。我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了露营车中,江小晨笑嘻嘻地说“你说,要是不放这些东西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坐上去了?”
我说“那你站在这儿别动,等我把帐篷什么的都支好了,再回来拉你。”说罢,我拉着车往公园里走,江小晨并没有在原地等待,她知道我是在开玩笑,便笑呵呵地在后面紧紧跟着我。
这天是周六,来公园露营的人非常多。我以为我们来得还算早,但是很多好的位置都已经被早来的人给占了。江小晨紧走两步,凑到我的身边,环视四周,不禁皱起眉来,哀怨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别泄气,咱们再往里面走走,也许有更合适的地方呢。她无奈地看着我,耸了耸肩,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并肩而行,拉着露营车,穿过一堆横七竖八的帐篷,往里面走去。
在公园中部的位置,我们终于找到一处比较平整的地方,四周也逐渐有游人行至此处,纷纷开始占领合适的地方。我们决定把帐篷扎在四棵树中间。这是我们第一次扎帐篷,即使我买的是非常简易的帐篷,等到我们将它扎好,也费了不少时间,而且还让我流了一身汗。江小晨从露营车上拿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递给了我。我悻悻地接了过来,其实我是希望她来帮我擦额头上的汗。
扎好帐篷后,我将配套的防水棉垫铺在了里面,又打开一张四方的野餐垫,铺在了帐篷口的位置。江小晨脱了鞋,钻进了帐篷里,笑嘻嘻地招呼我也进去。我指了指露营车,说“我先把吃的都拿出来吧,还没吃早点呢,我都饿了……你饿不饿?”
很是奇怪,似乎只要我一提到“饿”的事情,江小晨的肚子便会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从帐篷中爬了出来,坐在野餐垫上,接过我递给她的各种零食。
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野餐垫上后,已经临近十点半了。江小晨拿起一袋薯片,说“哥,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是让你破费……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我说“嗐,这不算什么,只要你高兴就行……你也别请我吃饭了,等你再有空而且不累的时候,请我看电影吧。”
她点点头,打开了薯片袋子,拿出一片放到嘴里,现我正在直勾勾地看着她,又不好意思起来,也拿出一片,伸手就要递给我。我把鞋也脱了,走到野餐垫上,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把头伸了过去,用嘴叼住了薯片。江小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觉得这个气氛恰到好处。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哎,你是那个谁吧?今天也出来玩儿了呀,嗯,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来露营。”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秃秃的脑袋,几束穿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油油的亮光。秃脑壳下面的这张脸有些面熟,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不知不觉皱起眉来,回头看了看江小晨,江小晨微微摇了摇头。
秃脑壳大笑起来,说“年纪轻轻的,记性怎么这么不好啊?我,不记得了?我是你姐夫。”
姐夫?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孔,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姐姐会喜欢大秃子。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秃脑壳的后面传来“你干嘛呢?呦,这不是小江吗?”
丰腴的女人走到秃脑壳身边,我瞬间就认出了她,同时也想起了这个秃脑壳是谁。
我站了起来,客套地笑着说“你好,张姐,今天跟姐夫也出来玩儿呀?”
这个张姐正是许萱以前的同事,她曾约着许萱和我一起去游泳,我还在她们公司见过她。
秃脑壳张姐夫轻蔑地笑笑,说“你就记得你张姐,把我给忘了……咱哥儿俩好歹还在游泳馆里坦诚相见过呢。”
张姐看了看坐着的江小晨,问我“你跟许萱分开了?”
这夫妻俩,一向这么招人讨厌。我还记得在游泳馆里,张姐夫猥琐地跟我细数女人的优劣。而这个张姐,居然这么没有眼力价,当着江小晨怎么能提许萱呢?
我尴尬地笑着,说“我们就从来没在一起过。”
张姐说“她当时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吗?后来怎么就走了?都没办离职,一声不响地就没影儿了。”
我看了看江小晨,她正看着我。我对张姐说“我早就跟她没联系了,她也是悄默声走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都没跟你说吗?”张姐问,“我以为她有什么事儿呢,后来给她打电话又停机了,想找你问问,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一晃都一年半了吧。”
我点点头,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张姐夫问“你们俩因为什么分手的呀?”
我咬了咬牙,说“刚才我不是说来着吗,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张姐捅了捅张姐夫,冲他眨了眨眼,这个动作完全是欲盖弥彰。张姐夫看了看江小晨,佯装恍然大悟地说“哦,你们玩儿吧,我们去那边了。”
张姐冲我们挥了挥手,说“再见啊,你们好好玩儿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只跟江小晨说过吴晓夕的一些事情,至于其他人,我从来没有提过。张姐两口子的这番话,必然会引起江小晨的好奇。
他们走后,我又坐到野餐垫上,拿起一瓶冰红茶,打开盖子,递给江小晨,说“别光吃薯片,喝点水吧。”
江小晨“哦”了一声,接过冰红茶,喝了一口,问我“刚才那俩人是谁呀?”
“我……我之前一个朋友的前同事和她老公。”
“之前一个朋友?”江小晨用她的斗鸡眼天真地看着我,问,“女朋友吗?”
“不、不是,”我随手打开一袋零食,抓了一把,努力塞进嘴中,不敢直视她,说,“我刚才跟他们说了,你应该听见了吧,我们没在一起过。”
江小晨假装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又掏出一片薯片,没有放进嘴里,而是拿在眼前盯着看。她若无其事地说“那就是暧昧过喽?”
“其实吧,”我说,“她是我小姨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我小姨非让她在我们家住……”
江小晨抿着嘴笑笑,说“哎呀呀,你们同居过呀?”
“不是这样的,”我急忙解释,“不能算是同居……她家是外地的,在北京没有地方住,我小姨就跟她说,江乐那儿有空房子,还不要房租,然后死乞白赖地把她安排到我家了……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可是又拗不过我小姨,所以只能听她的话了……我们没同居……(我含糊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家是两居室,她住在小屋,我还是住我自己的屋,我们最多就算是合住的室友而已……”
“没生点儿什么事儿吗?”她把薯片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我不想骗她,可是这种事情又让我难以启齿。
江小晨放下薯片,伸了个懒腰,说“我还没在帐篷里睡过觉呢……这样吧,我先去帐篷里眯一小会儿,过半个小时你叫我吧……对了,一会儿帮我把西瓜切了,我睡醒了想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