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霆点点头:“确实很久远了。那时候我大概才四五岁,那人的妻子带着孩子跪在我母亲面前,求我母亲收留他们,否则他们肯定会被那人打死。我母亲一心软,就把他们留下了。好吃好喝地养了他们三年,还给了那人一大笔钱,让他不要再来找他们母子的麻烦。”
桑瑜目光盈盈,里面似一汪盛满星辰的泉水,看得秦御霆心里像被羽毛一阵阵轻轻拂过。
“后面肯定生了什么对吗?”
秦御霆微微避开她的注视,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时候顾家还在帝都,与秦家比邻而居。我母亲很喜欢岑安,时常接她来家里玩。有一天,我因为岑安跟那人的小儿子打了一架,佣人现我身上的伤,如临大敌地把那孩子关了起来。那女人本是个老实的,平时十分懦弱,却又特别溺爱孩子。她吵闹着要佣人把她儿子放出来,不惜对我母亲恶语相向。”
秦御霆没说的是,当时他跟那小孩儿打起来,是因为那小孩儿掀岑安的裙子,嘴里还学他爸说些污言秽语,被他看到了。后来岑安走失,也跟那两个孩子脱不了关系,所以他才会对岑安如此心怀愧疚。
桑瑜神思有些恍惚,满脑子都是岑安,顾岑安。原来秦御霆的未婚妻,名字叫作顾岑安,他们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十分要好。
秦溪说他小叔打生下来就个小大人模样,一言一行就跟输入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从不越过规矩半分。
可是这样的他,小小年纪就为了顾岑安打架了。桑瑜微微垂眸,刚才心里漾起的那一点点旖旎心思荡然无存。
为了不让秦御霆看出异样,她匆忙问道:“所以你母亲将他们赶出去了?”
她没有问秦御霆是为了什么跟那小孩儿打架,因为这涉及到顾大小姐的隐私。而这次,秦御霆也没有解释。
“也不算赶出去,母亲替他们另外找了一个住处,让他们搬离了秦家。那女人跪在地上给我母亲磕头,这次母亲没有再心软。走的时候,她那小儿子竟然对我母亲破口大骂,还说要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再后来,那男人染上赌瘾,把我们给他的钱全部输光了,还挪用公款被家里人现,被他爸赶出家门。走投无路之际,他又想起了我母亲,便抓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威胁我母亲给他钱,不然就弄死他们。”
桑瑜心里一紧,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我母亲带了钱去救他们,可是才走到半路,那女人就受不了男人的折磨跳楼了。她的两个儿子怪我母亲太心狠,见死不救,害死了他们的母亲。再后来,男人带着两个儿子天天躲高利贷,有时候还不上钱就让他容貌出众的小儿子去陪那些人睡觉。在小儿子16岁的时候,男人得了癌症,临死前,把小儿子送上了某个大佬的床。”
桑瑜震惊地看着秦御霆,这一家人,都很刷新他的三观。
那两个孩子,其实本来是很可怜的,开局就是地狱模式,价值观扭曲在所难免。甚至她觉得,有时候秦御霆一家人都能成为他们在炼狱里活下去的执念和动力。
所以,当他们拥有一定能力后,才会第一时间倾尽一切地找秦御霆报复吧?
“讲完了。”秦御霆干巴巴地说道,见桑瑜没什么反应,他神色自若地起身道:“这是我给孩子们讲的第一个故事,算是胎教吧?”
桑瑜惊愕得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你管这叫胎教?
“胎教?你想教孩子什么?”
秦御霆讪讪回答:“教他们懂得感恩,因为他们拥有一对很爱他们的父母。”
桑瑜彻底无力吐槽,家人们谁懂啊,孩子还没出生就得懂感恩了。
孩子是她自己决定要生的,他们是上天对她的恩赐,是她要感恩上天,感恩他们的到来,从未想过让一个胚胎感恩自己。
桑瑜正要就这个问题跟秦御霆好好探讨一下,就听他目光慈爱地注视着她的肚子说道:“要对妈妈温柔一点,妈妈很爱你们。”
“你这样是不对的。”桑瑜本来有些愤怒的声音软了下去。
秦御霆歪头看她:“嗯?我告诉他们,我会好好爱他们,请他们也好好爱你,有什么不对?”
“可这……”桑瑜感觉不太对劲。
“饿了吧?吃饭了。”秦御霆突然摸摸她的脑袋,那语气不像是问她饿了没有,更像是在说她,你饿傻了吧?
桑瑜抿唇,赌气躲开他的手。
秦御霆也不在意,只不过一扭头便拿起手机给韦安打电话,那语气冷得跟冰碴子似的:“午餐怎么还没送来?”
下一秒,韦安委屈巴巴地推开门进来。
“怎么这么晚?”秦御霆皱眉,比他预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早送来了,我在外面等着您吩咐呢。”韦安小声辩解,那不是您不许我进去吗?不然我早送到了!
然后换来秦御霆一记冷眼,你是想造反?
韦安连忙向桑瑜求救,桑瑜还没从刚才的故事和胎教事情里缓过神来,下意识地就按住秦御霆的手说:“没关系,还不饿。”
秦御霆眼里的冰雪立刻融化,轻轻回了一个字:“好。”
韦安简直没眼看,这还是他那个杀伐果断,不苟言笑的霸总吗?
瞧那不值钱的样子,恨不得眼睛黏夫人身上,太痴汉啦!
“你出去。”秦御霆都把餐盒摆桌上了,韦安还没眼力见地站在旁边,他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毣趣閱
韦安肚子很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咕叫声。
“留下来一起吃吧。”桑瑜说道。
“不,不,我不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韦安一溜烟跑了,这饭吃下去,他估计到晚上都消化不了。
桑瑜莫名地看了秦御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对人也太凶了。
秦御霆若无其事地给她舀了一勺汤:“太瘦了,补补。”
“你之前说,等事情结束,我就可以搬出去了?”桑瑜很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句。
秦御霆脸色果然一下子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