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埋怨的扫了一眼李霁初跟王福,连个人都看不住。
两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好在陈颂察觉不对,立马把柳大勇单独关押了起来。
姜时这才按着阮红霞的太阳穴,轻声细语的说道:“奶奶不怕,爷爷一直陪着你。”
可这话让在场的其他人后背一凉,尤其是唐建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恰巧此时一阵风吹过,胆小的都开始瑟瑟抖。
说来也怪,阮红霞在听到她的话后,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审讯室里的柳大勇一直在喊冤,表示自己真的没杀人。
“那是你母亲!她可是来报案,你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我没有!”
“阮红霞见到你就开始情绪失控,你还不承认!”
陈颂的话,让他很是崩溃:“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个月前我爹死了,我娘就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一开始喊着要去找我爹,后面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有一天她跑出去,找回来后,就一直说是我害死了爹,我可真的是冤枉啊。”
柳大勇越说越委屈,眼泪都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独生子,当初生下他没多久,就赶上了饥荒。
吃不饱穿不暖,柳大勇也是三番四次徘徊在鬼门关门口,一次又一次被拉回来,这几年他找到了工作,有工分家里也有余粮了,以为日子好起来了,谁知道他爹走了,他妈也认不得他,还把他当成了凶手。
唐建明不耐烦的捶了一下桌子,大声质问:“你是怎么杀人的,老实交代。”
柳大勇听到暴怒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崩溃的抱头痛哭:“那是我爹!我爹,我怎么会杀他啊,怎么会。。。娘啊,你到底怎么了啊?”
陈颂看他声嘶竭力的样子,视线望向一旁的唐建国,恰巧捕捉他眼神中还未褪去的错愕,眉头不由得一皱,这人的表现似乎不太像凶手。。。
恰逢此时,姜时出现打破了僵局:“陈局长,有事跟你汇报。”
陈颂闻言,直接跟着她出去了,唐建明想也没想直接跟了上去,不过他也没忘记让自己的徒弟看着他。
一到办公室,姜时就直接开口了:“柳大勇不是凶手,阮奶奶病了,她早些时候就不太记得事情了,不过那时候她丈夫还在,把她照顾的很好,柳大勇一直在厂子里上班完全不知道情况,丈夫走后,记忆力下降厉害,脑海里重复以前生活的片段,耳边时不时有声响,觉得有人要害她。。。”
陈颂望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眼神越的深邃:“你怎么知道?”
“阮奶奶跟我谈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前一秒说着她跟丈夫的事情,后一秒就说她听到有人磨刀子要杀死她跟丈夫。”
唐建明听她的解释没有开口说话,他跟陈颂都有同一样一个疑虑,老太太真的有这样说过吗?
可这问题无从考究,老太太对她似乎有种天然的好感,从进门那刻起,就拉着她的手不放。
两人都没有表态,直到去柳家大队调查的同志回来,才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柳红星在半个月前,因为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了,被人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的柳大勇一直在厂里。
陈颂跟唐建国都在疑惑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晰的姜时,正坐在睡着的阮红霞身旁,面前飘着一名头花白,佝偻着背的老人。
“你该去地府报到了。”
老人摇摇头,双眼满是不舍的看着熟睡中的阮红霞:“我不走,我要是走了,阿霞就再也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原来柳红星死后,因为不放心患病的妻子,魂魄一直守在她身边,走丢好几次都能被找到,也是因为他在边上守护着。
“当初阿霞明明可以找个更好的人过一辈子,可她不嫌弃我,还跟了我,你别看她现在浑浑噩噩的,当初她啊,可是上过学的,是村里为数不多识字的。”
“她嫁给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差点饿死,是我没照顾好她,害她得了病,我不能先走。”
柳红星声音带着哽咽,语气里满是愧疚跟怜爱。
姜时在他一句句自责声中,丢下个雷:“她还有三天寿命。”
四周顿时变得安静,老人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喉咙口好像堵了团棉花一样,哪怕他已经是个魂体,依旧感觉呼吸困难。
最后艰难的开口:“能不能让她体面的走…小同志,你可以的是吗?”
“可以。”
柳红星朝着她郑重的鞠了个躬:“谢谢你小同志。”
被柳大勇接回去的阮红霞,眼睛变得清明,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忙起了自己后事,临死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勇,你爸来接我了,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时间一到,鬼门大开,两人手牵手,步履蹒跚的朝着那道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