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制带着她去回忆:“在江南时,冬日里?你还总是?贪凉,喜欢南街徐记铺子的桂花糖水,蜂蜜放两勺,冰要三粒。你对衣料没什么?要求,却总喜欢深深浅浅的青绿色,纹路偏爱茉莉花样,香气也喜欢茉莉香息。你喜欢饮酒,可是?饮酒于?你而言过于?伤身损神,你也不喜欢醉后的失神,最爱的秋露白也只饮过一次,三杯便醉倒……在上陵,你我宴席之下相会,谢园的垂兰亭你还记得吗……”
“叶家长辈不喜你体弱,同辈不喜你少?言寡语不爱出门,下人不喜你少?有笑容不假辞色,叶云瑟也总是?忽略你这个妹妹……只有我,尽我所能去喜你、爱你、待你好。”
“若非别人逼迫你接受,你根本不会睁开眼睛去看他人对你倾注的情感。你我那么?多年,幸而我不在意谁更投入,只要你能爱我,哪怕只有一点?,哪怕只是?因为我对你好,你才愿意抓住我的手,我也甘之如饴。”
楚行月平静地问道?:“这还不足够吗。”
她居然真的会变心,甚至在他面前说她心有所属。
“容厌已经死了,你也该将?他忘了。”
“你应该和原来一样,谁爱你你就爱谁。总归我会是?最后一个在你身边、一直爱你的那个人。你我早晚会重新在一起,所以?,就算你想杀我,我也不曾怪罪你。可一次、两次,甚至当着我的面,还要说你喜欢容厌。”
“扪心自问,你这样待我,公平吗?”
他嗓音清冷,“骆曦,是?你负我。”
晚晚忽地抬眸望着他,听着他一句句让她渐渐无法理解的话。
她眼中的泪水此刻依旧没能止住,近乎麻木一般,泪珠一颗颗滚落。
耳边一声声对她的指控,她已经分不清这些泪到底是?为谁而流。
很多时候,她其实都再明白不过。
望着扭曲狰狞的火光,她嘶哑的嗓音轻轻响起。
“是?我全然无心无情,负你吗?”
“我不傻的。”
“我本就脾性不佳,心思阴暗,从小到大,更是?能看到身边人各种丑恶的嘴脸,越发不想与人交际。在江南时,你我一同义诊,走在路上都能看到聚在角落的人,算计如何从我手中骗取更多药材。我救过的人,转眼就能瞧不起我年纪小,还是?个女子。在外行医时,更有甚者?,从我手中侥幸被?救下性命,转头被?人许以?小利就能再来哭着说自己并非自愿,却还要害我……每次、每一次,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我都会遇到这些。只有你顶着周围对我的厌弃,一直对我好,只有你,从来不会凶我、怪我、骂我。所以?,我怎么?会不爱你。”
“可是?,在容厌身边,我为什么?从未再有过这般境遇。”
“善恶两面,人有好坏,过去那些年,我总不能遇到的全是?坏人。”
“那时,我看多了丑恶,便也不愿再睁眼去看。纵有一身医术,我也不愿再轻易医人,反倒更喜钻研毒术,师父多少?次恨铁不成钢,花了多大的心思才逼得我不得不展露医术,才在江南有了小医圣之名?。而我从此孤僻古怪,性情偏激,身边,便也只有你愿意待我耐心温柔。”
“我如何才能不喜欢你。”
“我已经厌恶所有人,可是?总归会想要晒晒太阳,终究还是?想要有人好好爱我。因为我选择喜欢你,所以?,我从来都是?让自己一无所知。”
“我待你不公,我负你?”
他为她用险恶编织出隔绝她与外界的锁链,囚牢之内,又对她千万般好。
她多么?向往自由。
可她从未出过牢笼。
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她手掌力量微微松懈,匕首与鞘滑落了些,发出微微的响声。
楚行月神色看不出变化,唯独眼眸失去了全部?温度。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周身压迫感无声无息加重,忽地露出一个含着几分危险意味的笑,逼近了些,没有顾忌她手中匕首,抬手扣住她后脑,将?她按近了些。
晚晚颤了一下,警觉地将?手臂轻抬,将?匕首横在两人身体之间。
他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没有在意她的不自量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容厌这样告诉你的?”
晚晚一怔,眼中划过荒谬,不可思议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楚行月负在身后的手背的青筋狰狞,却还是?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阴郁之中无比瘆人。
“那么?荒唐,你信了?若非他小人诽谤,你怎会说如此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