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回来的消息传遍了皇宫,椒房宫距离御书房算不上远,绿绮这?一日一直缩在殿中又?忧又?怕,此时听闻师父回来,听到要取药箱,什么也顾不得,冲进?偏殿抱起晚晚常用的药箱,撇开一众宫人,立刻跑去御书房门前。
太医令看到门口的晚晚,目光流露愧意和?憾恨。
他几乎没办法在晚晚面?前直起身。
晚晚临走前,对他反反复复千叮咛、万嘱咐,想要让他多留意,让陛下能在她不在的这?一两日好?好?的,他看着这?难舍难分的少年夫妻,满怀欣慰地答应了。
可是、可是……
他已经竭尽所能了啊。
太医令走到晚晚身边,艰涩地想要开口。
就说那些毒,怎么会那么好?解。
身边乍然有人靠近,晚晚瞳孔乍然放大,反应过度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门板。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晚晚唇角动?了两下,一时间竟难以控制自己的神情。
……对了,当下还在宫变。
还有正事,她不能太过软弱。
艰难找到自己的声?音,晚晚嗓音低哑地对张群玉道:“关门,封锁御书房,消息不能传出去。”
若说朝臣本就在这?个关头心思?不定,这?消息万一传出去,守城到明日晁兆援军前来便真的成?了问题。
张群玉茫然一瞬,看了看她无比理智的神色,眼眸停在她身上片刻,应了声?是。
晚晚耳边,太医令哽咽着述说这?一日容厌的身体状况,从入夜开始,就不可抑制地恶化下去,真脏脉象发展极快,眨眼就入尺中,心肺肾脾悬绝,已经是无力回天。
晚晚不愿细听。
视线绕过太医令,她终于?能看到他。
容厌卧在隔间的榻上,手腕垂在床外?。他肤色那样白,平时好?似白玉冰雪,如今倒像是光下透明的纸,纸上染了艳红的血迹,干涸在上面?。
天光再次被隔断,晚晚睁大了眼睛,僵硬地望着全无生气的容厌。
他向来爱整洁,可七窍流血,此时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长睫也被鲜血凝成?缕,过分艳丽的颜色将他的面?容衬地越发灰白。
只一眼,晚晚就能想到他……有多痛。
她一步步走近,极力让自己正常一些,许是因为?一路的辛苦,她双腿无力,最后一步几乎是跌在榻前。
晚晚全力自持撑着理智,认真地去思?考,怎么会呢?
这?辈子?,她从来没想过让容厌去死。
她一直在救他,想要解开他身体里的毒,想要让他健康无病无痛。
她已经承认她也喜欢他,两个人不应该越来越好?吗?
为?什么眨眼之间就要这?样?
她走之前,容厌还好?好?的,亲吻时他唇瓣是淡粉色的柔软,城门下他望着她时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滚烫热烈……
他明明,明明答应了她会好?好?等她回来的。
他说话不算数……
晚晚整个人被圈禁在浓重的无措和?痛意之中,却又?好?像察觉不到这?股情绪,她茫茫然地抬起手,想要去按他的脉。
她是医者,容厌身体出了事,她还可以救他的。
他手上也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