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休息了?那么久攒出来的一丝力气全用来将她的手挥开。
他嗓音低而虚弱,眼中似是锥心?刺骨般的耻辱和痛意,捂着?手腕,只能用几乎是气声的声音,哑声道:“……别碰我。”
晚晚顿了?顿,眼眸微凉,站起身。
她难道就想碰他?
她来只是保住他的命的,她已?经?做到了?,不需要更进一步,诊脉那就不必了?。
晚晚头也不回地走到御书房门边,解开被他碰过的狐裘和外袍,又用水洗了?手,而后将外袍和狐裘都直接扔到地上?,随后不顾外面寒风的夜风,大步离开御书房往回椒房宫的方向?走。
容厌捂着?他的脉搏,他勉强听到有?衣物坠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居然真的就这样直接走了?。
第52章纵我不往(一)
上陵的冬日寒冷刺骨。
那夜晚晚脱去狐裘和外袍,从御书房走回椒房宫,只吹了这一路的冷风,第二日,便昏昏沉沉地病了起来?。
她不足而生,从胎里带了弱症,幼时经?由她的师父,当世神医骆良亲自调理,日日服药、晨练,年复一年,才将?身体养好大半,却还是比常人要容易生病一些?。
白术和紫苏对照顾病倒的她非常熟悉,不急不乱地按照她病中的习惯,开了窗,清新干净的空气将?殿内温热却又沉闷的气息换掉,床榻上堆了厚厚的被子,她整个人陷在柔软又温暖的锦被之中,只露出微微出汗的脸颊。
过了好几日,晚晚才从这场伤寒中恢复过来?,喝完药便靠坐在床头,懒散地握着一卷医术杂论在看。
椒房宫的禁令已经?解了,天气太冷,她在病中也不想出?门?,幸好容厌这几日也没有?再踏进这里一步,后宫中也没了旁人,无?需应酬,她和白术、紫苏几个人在椒房宫,反而得了些?许自在。
禁令一解,椒房宫中的宫人也能自由出?入,所有?人终于都?有?了些?鲜活气。
白术将?从宫中梅园折过来?的几支红梅插到寝殿之中,随口同她聊着些?外面的事。
后宫少了许多聊头,闲谈便多了些?前朝的事。
容厌这些?时日在筹备北境的战事,夙兴夜寐,原本?还惶惶不安的边境子民,被一道道政令安抚好,朝中武将?也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出?征。
这几年的积累毕竟还没有?让大邺彻底重振,可眼下的外患倒是让内忧缓和了些?,也算好事一桩,朝堂上各党也不再针锋相?对。
这也离不开容厌前些?时日遣散后宫,顺便又夷平了哪个后妃的家族再次降下来?的威慑。
她虽然做了皇后,可是她也就掌了一个多月的凤印,后来?被囚禁之后,后宫的事她也懒得理会,看也不看,一切全?都?推给容厌去处理,因而后宫发生的事,她的的确确一概不知。
容厌开后宫一年多,她是名义?上第三个承宠的人,一朝封了皇后,确实有?不少人心中也有?了计较,只是在她面前风平浪静而已。
遣散后宫也没有?那么简单,她不理事,便也不知道容厌到底是怎么将?所有?人都?送出?了宫,其?中又怎么引蛇出?洞,将?后宫之事引上朝堂,达成他的目的。
这段时间,容厌在她面前屡屡受挫、失控、毒发,可这半年多,大邺朝堂运转没有?一丁点被影响,一项项政令颁布、推行、验收,蒸蒸日上,甚至比往日还要高效迅速,该如何让一个皇朝一日胜过一日,容厌做得极好,至今从未出?过错。
晚晚思索着,捧着脸颊,长睫垂着,眼中却没多少吃惊的情绪。
她猜想着也是这样。
他哪有?那么容易倒下真的被她左右。
他愿意纵容她,是因为他有?资格有?能力去纵容她一切出?格,所有?后果他承担得起。
只是,她想要摆脱他,一样艰难。
那日之后,他得知他被当作替身,便不再来?椒房宫,想来?他也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置她。
先?前她做什么,他没责怪过她,要么平静忍下来?,要么裴成蹊去承受,可那夜他是对她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