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泛红的手?掌,没有再管殿中的他,扯开了些身上半湿的衣服,走到门边,出声喊道?:“紫苏,备水。”
门外很快应了一声。
晚晚转过?身,瞧着他身上凌乱湿透的龙袍,稍稍歪了一下头,贴心问?道?:“沐浴,陛下要一起吗?”
容厌过?了一会儿,才出声淡淡答道?:“不用。”
他随即转身去了另一边殿宇中的盥室。
晚晚面色如常地沐浴更?衣,而后走到寝殿里间,没有看到容厌在,便吹灭了灯,准备直接入睡。
紫苏为她放下床帏,心有余悸道?:“方才陛下抱着娘娘回来,可真是吓人,好在那么快陛下就走了。”
晚晚应了一声。
这一日精疲力竭,一躺到床上,她很快沉睡过?去。
没过?多久,殿外守夜的紫苏看到陛下又回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容厌发尾还湿润着,免了礼,没有让人喧哗,便直接走到里间。
房中漆黑一片,又熄了所有灯光。
他在外面站了会儿,没让人将灯点起,等待让自己去习惯寝殿的漆黑。
此刻他眼前是模模糊糊的红雾,视野中的床榻与书案屏风都成了模糊的色块。
他闭上眼睛,没有再用眼睛去看,按照记忆中的方位,解了外袍,而后躺到床榻外侧,轻轻拥抱住她。
沉睡中的晚晚习惯性地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过?去,手?臂软软地搭在他腰上。
容厌感受着怀中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轻轻将手?臂收紧了些,又不至于让她不舒服。
他缓缓调整着气息,让自己入睡。
一夜里,他反复醒来多次,醒来后便下意识再碰一碰她。
她还在他怀里,安静沉睡着,扫在他身体上的呼吸温热。
一直到清晨,他头颅胀痛,疲惫却又极为清醒,再也睡不着。
想到这一晚的惶惶不安,容厌忽然觉得可笑?。
他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昨夜,他在沐浴完后,晚晚还在盥室中,他站在寝殿外片刻,没有让人跟着,漫无目的往外走,独自走在一重又一重的宫墙之中。
上陵皇宫层峦耸翠,飞阁流丹,是举天下最为精美壮丽的殿宇,他在这里面生活了十五年,屈辱、仇恨、快意、放纵……都有过?。那么多年,他成了这里的主人,已经和这里密不可分。
他幼年回宫之后,便一直都知道?,只有手?握天下间最大的权力、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时,他才能?肆意放纵,得到快慰,才能?不像容澄和裴露凝一样?弱小可怜。
所以,他对楚太?后也算不上有多大的仇恨,毕竟,是那时的他无能?,他活该被踩进泥里欺辱。
后来在宫中,他最常看到的,便是楚太?后与数个貌美郎君厮混,他也曾被押着跪在屏风后,被当作容澄的眼睛,去看太?后媚眼如丝躺在几个男子怀中,宫中歌舞达旦,上演着一出又一出戏码。
那时的楚太?后一手?遮天,她有这个本事,所以她想要几个人陪她、想怎么折磨任何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么,等他上位,他逼疯楚太?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的情感那么复杂,他过?去从简单干净的悬园寺,到了皇宫之中,生涩地体悟着他不曾见过?的那些种种复杂情感。
他学地那样?好,记得宫中那么多肮脏的关系和心思?,都成了他认知的养料。
——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只要有那个本事,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他动了心,将系在他脖颈上感情的绳索交付到了叶晚晚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