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人?她初见便应该知道。残忍、冷漠、心机深沉,这一世的?她见到了他更多?另一面,知道了他许多?过往。可是……他还是他,不会因此有任何变化。
即便他喜欢她,他一样不会对她留情。
他的?情爱并不能作为?她可靠的?筹码,而她的?医术毒术也已经暴露。
晚晚不能说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累。容厌是大?邺的?君主,有至高无上的?权柄,他太?习惯于掌控他人,而她在权与势上,对他撼动不了分毫。
她就像是他要收入笼中的?鸟雀,而他也已经想要让她付出代价。
晚晚看向外面高悬的?圆月,慢慢想着,这一局,她还能怎么做。
一直到深夜,她再也扛不住困意?,枕在手臂上便睡过去?。
摇晃的?灯火中,她的?梦境也一片斑驳。
她总是在哭,从冬日哭到了开春,哭到死心。
春日的?杨柳依依之中,她一袭崭新的?皇后衮服,踏入赏春宴。金红的?衣摆下,她狠狠攥着衣袖。
亲切来到她身边的?,以蔺青岚的?祖父蔺老将军为?首,簇拥出一片繁荣的?名利场。
有他漫不经心的?推动,她终于算是有了点气?候,第一步,便是成了一人之下的?皇后。
等到容厌终于拨冗前来,他神?色淡淡,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周围便已经怯于他的?气?场而噤声。
她在他面前太?放肆了,以至于,她已经忽略了,在别人眼里,他一直是有着无上威仪的?君王。
梦里的?她强忍着没有去?看他。
容厌却?轻轻松松牵住她的?手,对她笑出来,春光在他眼底似乎含了情意?,“你学得很好,皇后。”
她低下头,似是温婉而笑,袖底的?手却?几乎将手掌掐出血来。
宴会散后,鸾帐内春色无边,她颤声问他:“我说我想做皇后,你不仅没有拦下我的?谋划,还教我,为?什么?”
瑟瑟两个字在口?边却?说不出。
他直接捂住她的?嘴,身下那几下的?力道让她酸胀到被撕裂一般。
她眼泪瞬间涌出,呜咽也被拦在他掌心之下,浑身战栗起来。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再提她。”
梦境中,晚晚皱紧眉,越来越看不下去?前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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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落了一场小雨,风雨飘摇,一直到了后半夜,容厌才回到营帐中。
他衣袍下摆被打湿,解下外袍,走到门旁架子的?铜盆前,将双手浸到冷水之中。
他肤色白皙,手指映在水波摇晃的?铜盆中,白得苍冷,没有半分血色。
容厌看着干干净净的?双手。
上面没有沾染一点鲜血,也洗不出什么来。
他面无表情垂下眼眸,将手从水中抬起,擦净水珠,而后往屏风另一侧,去?给自?己的?手臂换了药。
上次他故意?被带着染病之人血迹的?长剑砍伤,手臂上的?伤痕不轻。
而这道砍伤之下,小臂上两排整齐的?牙印,褐色的?痂已经脱落,留下淡粉的?痕迹。
视线落在这牙印上,容厌往伤口?上撒药的?手顿了顿,随后才将细布绑好。
些微的?湿润水汽中,灯台灯火葳蕤,走到屏风后,容厌看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