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鹰手持往生剑护住王贵才,抬头看向李洪庆沉声道:“修仙者不得滥杀无辜,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修仙界的铁律么?”
李洪庆狞厉的望着彭鹰,忽然感觉有些面熟,于是皱眉问道:“你是……?”
彭鹰拢了拢乱,将铁冠拿出来戴在头顶,沉声道:“左家铁冠仙判,彭鹰。”
李洪庆顿时瞪圆了双眼,愕然道:“是你?”一时间他心里不禁慌乱,倒并非怕了彭鹰,而是怕了他头顶那顶铁冠。他有些畏缩的抬头看向陈沧海,却见陈沧海也已经站起身来,正找来几名门人弟子耳语了几句,那几个人纷纷点头然后向着各个方向迅飞去。
四下一片寂静,陈沧海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彭鹰,那目光如刀如电,令彭鹰也不禁心生寒意。而这时王贵才忽然跌跌撞撞的跑到彭鹰面前,噗通跪倒磕头不迭的道:“仙师,您……您真的是左家仙判?”
彭鹰连忙将王贵才搀扶起来,点头道:“老人家万万不可,我是左家仙判没错。”
王贵才顿时老泪纵横,抓住彭鹰的胳膊颤声道:“仙师,刚才的事情您已经都看在眼里了吧?万望仙师为我们湖北湖南渔帮做主,不要让我儿和池明贤侄冤死啊。”说着又想跪倒,虽然被彭鹰抓住不能动弹,然而数千渔民帮众竟都纷纷跪倒在地,转眼间娘娘庙前跪倒了一地,人人大声悲呼,请彭鹰为其做主。彭鹰何尝经历过如此阵仗,顿时手足无措,只能不住苦笑答应。
这时被陈沧海派出的几个寒青门弟子都已折返回来,陈沧海听了最后一人的耳语之后脸色明显变得轻松起来。他冷笑道:“铁冠仙判彭鹰?你既然来了就不妨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办?”
彭鹰将王贵才推到李六身边,这才抬头望向陈沧海道:“陈门主,你也知道铁律如山,李洪庆滥杀无辜理应伏法,还请门主不要偏袒。”
“伏法?”陈沧海一笑,冷冷的问:“那按彭仙判说,李洪庆该当何罪呢?”
彭鹰愣了愣,刚想拿出左心守给他的那本左家铁律查查条款,又一想这未免也太丢人现眼了,于是干咳道:“晚辈自然会将李洪庆送往左家仙门,到时候家主自有明断。”
陈沧海冷冷的盯着彭鹰,就仿佛在看着一个白痴,半晌之后他忽然哈哈狂笑起来,继而包括李洪庆在内的所有寒青门弟子都出阵阵狂笑。癫狂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着,彭鹰的心却愈冰冷起来。
不过死又有何妨?师姐的心已经有了归宿,师父虽然尚未找到,然而他老人家宁死不肯夺舍重生,甚至可能早已羽化而去,既然这世上已经没什么牵挂,倒不如为师父挣得一个好名声,用自己的生命证明师父他受了一个好徒弟吧。
彭鹰紧紧的握住了往生剑,平静的等待。
陈沧海狞然看着彭鹰,冷笑道:“小家伙,你刚刚做了铁冠仙判吧?左家仙判办案时一向前呼后拥,即便没有本家弟子也有五峰弟子守护左右。可你孤家寡人一个,却要为了这些凡夫俗子强出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李洪庆,上来!不必与他纠缠!”陈沧海沉声说道,忽然飞身落下,绕着青铜柱飞了三圈,在九头怪兽身上连拍三掌,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声叱咤直冲苍穹。李洪庆和众多寒青门弟子也随着他飞身而起,陡然间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那根原本就十分巨大的青铜柱忽然暴涨起来,顷刻间膨胀了近百倍,足有近百丈高仿佛能刺破夜空。
地面疯狂的颤抖,到处飞沙走石,离得近的帮众竟被无形的力量炸得粉身碎骨,彭鹰见状大惊,连忙一手抓住王贵才一手抓住李六飞身而去,等退出数十丈回头望去,却见青铜柱下鲜血淋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娘娘庙也被青铜柱挤塌了半边,泥胎摔落在地断成两截,到处一片狼藉。
“九子锁龙桩!镇!”高空中,陈沧海如同魔鬼般桀桀狂笑,长袍挥舞,手舞足蹈,忽然间青铜柱上连续传来九声恐怖的咆哮,有九团巨大的黑影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直飞出千丈之外这才停了下来。那赫然是九头小山般巨大的兽形,有的形如虎豹,有的形如巨龟,有的则形如鸟雀,却都是硕大无朋,凶相毕露。
彭鹰愕然看向四周,忽然醒悟这九头怪兽极像是传说中的龙生九子!
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螭吻、饕餮、麒麟、椒图、蚣蝮!九头龙子中彭鹰能分辨出来的也就四五个,不过以此类推也知道这应该是龙生九子之像。虽然明知那不可能是真的龙子,但却仍有种令人生畏的恐怖力量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空中乌云涌动遮掩住星空,四周只有帮众们手中的火把在狂风中苟延残喘。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彭鹰悚然回头望去,却见王贵才脸色苍白的喷出一口鲜血,竟被无形的力量压的奄奄一息。
“老帮主!”彭鹰正有些慌乱时,王贵才拼尽最后一丝力量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腕,艰难的道:“仙师……救救他们……”然而话音未落,王贵才已经一命呜呼。
吼!正北方向,囚牛怒吼,九子锁龙桩上囚牛的雕像骤然出恐怖的华光,方圆千丈之内如同雷鸣般巨响,大地骤然龟裂开来。数千渔民帮众全部喷出一口鲜血,顿时软瘫在地。即便是彭鹰也感到头疼欲裂,顿时又惊又怒。
而这时又是一声大吼,却是睚眦也出一声怒吼,锁龙桩上睚眦之像大放光华,千丈内虚空絮乱,草木尽断,飞沙走石。数千帮众之中有三五百个身体较弱的老幼猛然出阵阵惨叫,顿时七窍流血而死。四周顿时哀鸿遍野,众多渔民帮众痛哭失声,为惨死的家人、亲朋而悲痛万分。彭鹰顿时怒不可遏,猛的跺脚射上天空,往生剑直刺九子锁龙桩上方。
半空中彭鹰低头望去,只见满目疮痍中只有秦天仍若无其事的站着,可即便目睹如此惨剧,秦天仍无动于衷,只是目光中带着一丝热切的凝视着九子锁龙桩,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彭鹰至此已经对秦天彻底绝望,于是索性不去再看,驭剑向寒青门众多修仙者扑了过去。
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转瞬间已经被彭鹰冲过了九子锁龙桩的顶部,他猛然抓住往生剑,任凭身子向下坠落,寂灭剑法起手式展开,剑意肆意绽放!
“这往生剑如果在左心城手中,陈某恐怕也就退避三舍了,换作你?哼哼!”陈沧海轻蔑的看着彭鹰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了下来,只是冷冷的一拂长袖,半空中顿时风起云涌,恐怖的力量卷起彭鹰的身子直接抛出数十丈之外。陈沧海又冷哼了声:“洪庆,杀了他!”
“是!”李洪庆早把彭鹰恨得咬牙切齿,闻言顿时应诺,招呼了十几个同门向彭鹰扑了过去。
“小兔崽子,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李洪庆转眼间便追上了彭鹰,狞笑着一剑刺了过去。
吼!九子中的嘲风昂咆哮,四周顿时一阵狂震,地上又有数百条性命瞬间消散,彭鹰眼见与此更是睚眦欲裂,猛然运足了真力,漫天死气忽然化作乌有,往生剑意的转折之处忽然出现。李洪庆正猛扑了过来,忽然感到身子一震,眼前一阵恍惚,仿佛魂魄将要离窍一般。而当他刚刚苏醒的瞬间便见到一道剑光如同鬼魅般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那一剑仿佛幽冥间的流光,没等李洪庆有任何反应,便穿破了他的额头。猩红的鲜血和雪白的脑浆顿时迸射开来,李洪庆到死也没能明白究竟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瞬间跌落尘埃。
“你该死!”远处传来一声愤怒至极的长啸,陈沧海骤然出现在彭鹰的头顶,他猛然单掌下压,力道如山峦崩颓,轰然将彭鹰从半空中砸落下去。而这时又是两声咆哮传来,整个湖心岛的地面都轰然炸裂开来,非但是娘娘庙土崩瓦解,数千渔帮帮众也多半被压在碎石之中,四面八方一阵哀嚎之声,已有近半人呜呼哀哉,剩下的一半也只是苟延残喘,眼看着活不长了。
彭鹰被陈沧海一掌拍到地下,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几乎立刻昏了过去。幸亏他身体强健,勉强挣扎着爬出地面,再看四周却顿时目瞪口呆。
放眼过去只见一片狼藉,碎石瓦砾之中随处可见奄奄一息的渔民们,最近处就有个少年被压在一块巨石之下,眼看就命不长久了。那少年正是不久前为彭鹰讲述究竟的那个孩子,充其量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花样年华。
血气慢慢充盈了彭鹰的双眼,他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往生剑,一条血腥长河瞬间贯穿了湖心岛,那神奇的异象再次幻化出来。
彼岸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