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皱了皱眉,劲瘦的身形伫立在窗边,雪月交相辉映,夜色映在他墨黑的瞳底。
想起姜善宁临走前说明日再来,萧逐扯着唇角嗤笑一声,他并未将姜善宁的话放在心上。
她虽然从小在边关生活,但毕竟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这般娇生惯养,又被他捏肿了手腕,明日应当不会再来了。
萧逐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榻边,余光瞥见玄色的大氅,他脚步微顿,旋即面无表情的拾起大氅放在一旁。
萧逐躺在榻上,却全无睡意,不知怎的,眼前中总是浮现着一张清丽的面容,直到天色微亮,他才阖上眼。
……
清晨,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萧逐倏地睁开眼,眉眼间笼上警惕之色。
他侧耳听了一阵,听出来是两个男子在和昨日姜善宁留下来的家丁说话。
准确来说,应是吵架。
侯府的家丁堵在院门口:“我们姑娘没有来之前,你们休想进去。”
对面的男子语气蛮横:“我管你们姑娘是谁,我们可是奉了州牧大人的命令,今后侍候在七殿下身旁,识相的赶快让开!”
“我们姑娘是侯府二娘子,你们岂敢放肆!”
外头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刻,萧逐猜测那两个男子应当是畏惧了侯府的权势。
若要问州牧和侯爷谁在朔州的权势更大。毫无疑问,是侯爷。
镇北侯常年驻守边境,保卫边境平安,若是没有他,北狄进犯时,朔州州牧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萧逐抬手搭在额头上,已经不烧了,不过听着外头嘈杂的声响,他渐渐蹙起长眉。
片刻,萧逐翻身下榻,全身的伤口绷紧,他面色不变,只停了一息便大步朝外走去。
院外传来那两人好言好语的声音,皆是在说州牧大人关心七皇子的处境,派了他们来伺候。
萧逐听得清清楚楚,在心底冷嗤一声。
他一把将院门拉开,削瘦的身形在大雪中更显单薄,此刻懒懒的倚在门边,自嘲的笑了笑:“州牧大人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搭理我这等卑贱之人。”
他顿了顿,转向侯府的家丁,说道:“帮我转告你们家姑娘,多谢她昨日为我请了郎中,便与世子辱我一事相抵了,以后不要来了。”
说完,不等四人有何反应,萧逐利落关上门,落下门闩,任他们在外面怎么喊也不理会。
做完这一切,萧逐咬牙闷哼了几声,眼底寒光掠过,他踉跄着脚步回到屋里,脸色被拉扯得苍白。
……
白天的时候,姜善宁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从府里出来,带着菘蓝匆匆朝萧逐的府邸跑去。
姜善宁想了想,其实那并不能被称作是府邸,只是几个院子挨在一起罢了。
院子里头的陈设又那般破落,萧逐再怎么说也是当今陛下的孩子,怎么会住在那里。等阿爹回来,她得好好问问,最好能将萧逐换到一个好些的院落中。
菘蓝给她撑着伞,一面说道:“姑娘,您慢些,当心脚下。今日出府的时辰早,定是来得及的。”
姜善宁点点头,拢紧臂弯中的药包和果脯。她昨日只闻了萧逐的汤药,便觉得苦涩,今日萧逐应当是醒了,给他带些果脯,这下喝药就不苦了。
远远就看到院门前站了好几个人,姜善宁走近后,府里的家丁跟她说:“姑娘,殿下今晨将门锁了,我们一直进不去。”
“他醒了?看起来如何?”姜善宁顺口问道。她站定后跺了跺脚,将药包和果脯取出来,掸了掸上面的落雪。
家丁回想早晨见到萧逐时的情形,说道:“殿下像是恢复好了,今晨出来时瞧着步子稳健。”
姜善宁目光转了转,瞥见一旁的两个护院,是两个生面孔,她警惕问:“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护院赔着笑:“二娘子,我们是州牧府中的护院,奉了州牧的命来此侍候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