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潮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湖港那么多社办厂集体倒闭了。政策本身就不希望它们活下来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肉多肉少一目了然,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
她甚至隐隐约约地怀疑农村学生考高中要的分数线更高,就是想让更多人没学上。而农村社办厂又完蛋了,种田养不活一家人,大量初中毕业生只能去城市找工作。
城镇化,需要的不就是物廉价美的劳动者嚒。年轻,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农村初中毕业生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他们在城里天然低人一等,更好管,哪怕拿的钱更少也不敢反抗。
好偏心啊。
六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脑胀。
高强突然间冒出句:“哎,那个人有没有把他的大麦花拿走啊?”
一万束呢,得二十万。
“拿走了。”这个杨桃知道,“全都拿走了。”
说着,她突然间扑哧笑出来,“其实他自己也收了人家的麦子做大麦花的。”
啊?这个大家是真不知道,集体扭头震惊看过来。
杨桃笑得更厉害了:“可他收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让人堆着。等他再过去的时候,麦子都发黑腐烂了。他还想再收,麦子都黄了,来不及了。”
这事校办厂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嗐,在农村,十里八乡都没秘密。
有这么个二傻子白糟蹋了一亩地的麦子,卖给他的人家都气死了,没有这样瞎糟蹋庄稼的道理。
这下好了,一亩田的小麦啊,喂鸡都怕鸡被毒死了,直接干脆沤肥。
可沤肥吧,又怕里面的小麦粒会发芽,真是烦死人了。
冯雪笑得直抽抽:“应该沤肥种花,到时候小麦跟花长在一起,说不定更好看呢。”
然后大家迅速歪楼到他们本地六月份能不能种小麦的问题上。
售票员阿姨听他们叨叨了一路,实在听不下去:“种不了,小麦要春化才能结种。现在这天,上哪儿春化去?夏天又热又那么多雨。”
好吧,初中生和小学生勉强接受了解释,又开始忧愁大麦花卖的太好的话该怎么办?到时候他们可没货了。
是不是得想办法找个代替品?
试试水稻?
“不行。”湖港的小孩哪怕没下过田也不至于不晓得水稻长啥样,“水稻会弯腰,和麦穗不一样。而且水稻怎么扯得上大卖的关系啊,撑死了说一声岁岁平安,还没芒刺,做干花的效果肯定不好。”
那要怎么办?到时候村里种的龙柳能不能顶上啊。顶上了好像跟大卖也没啥关系。
“要不用高粱吧。”杨桃灵机一动,“昨天电视上放了《红高粱》,红红火火,生意红红火火,兆头是不是蛮好的啊。”
好像是不错,但是,问题在于他们这里真不种高粱。他们甚至不晓得高粱米长啥样。
“像做扫帚的那个十字麻。”海音很肯定,“和十字麻很像。”
十字麻是他们这边的一种类似于野草的存在,长红红的种子,但那种子应该不是粮食,因为鸡鸭都不吃。平常是用来做扫帚的。
OK,想想它的样子,好像的确可以用来做成红红火火的花束哎,刚好搭档黄金大麦花,很喜庆。
至于要不要试试水稻?嗯,等过了夏天再说吧。市场有需求,他们就提供。
车子抵达县城,江海潮直接安排小伙伴们:“冯雪,你带他们去步行街找商户推销定制贺卡。分分组啊。卢艳艳,你带他们去小商品市场……”
美术生们被瓜分一空之后,剩下江海潮自己带队去医院旁边的花店推销岁岁平安大麦花。
待到县医院门口一看,大家顿时笑喷了。因为花店只有小小的一家,而花圈店竟然有两间,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