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问道:“沈家哥哥,听说你现在是大夫?”
“回公主,我在县城里面开了家医馆。”沈鸣泉道,“太子是抬爱了,我也没什么本事,能行医治人,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裴明淮看了庆云一眼,道:“庆云,不如先去歇息?你赶了这么久路,想必也累了。”
庆云笑道:“也好,我骑了一天马,脸上都是灰。”说罢起身,沈鸣泉忙道,“我这就叫于蓝过来,让她陪公主去。”
“好啊,我好久不见于蓝妹妹了。”庆云道。裴明淮对沈信道:“老师,你身子不好,也早些歇着吧。”
沈信道:“好,好。”
裴明淮见太子身边只跟了个穿黑衣的侍卫,便道:“太子殿下,你不会只带了娄提一个人吧?”
“还带了几个人。”太子道,“都留在我住的那厢房了。”
裴明淮道:“殿下是太不着意了。今晚我就住太子旁边吧。”
“哪里要劳动你!”太子笑道,“景风今夜必到,明淮不用担心。你的屋子早就安排下了,你也早去歇息罢。”
裴明淮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只道:“是,太子若有吩咐,立时唤我。”
第2章
待得太子带着娄提也走了,厅中便只剩了裴明淮一人,灯油已不多,风一吹来,更是一灯如豆,外面一串串的灯笼,也忽明忽暗。裴明淮随手端了手边的茶,茶是早送来了,他一直未喝,这时早已冷了,他也不着意,茶碗刚碰到唇边,突觉劲风袭面,“啪”地一声,那茶碗已被一根树枝击落,摔碎在地,顿时一股碧烟冒了出来。
裴明淮立时站起,掠至厅外,却半个人影也不见。他又走了回来,拣起地上那根树枝,树枝显然是匆匆折下的。他盯着地上那毒茶,这时才觉着背上森森寒意,若刚才他喝了那碗毒茶,现在恐怕已经倒毙在地了。
再一深想,裴明淮只觉寒意更盛。方才他见着庆云一直在喝茶,太子也喝了两口,沈信咳了几声,沈鸣泉在旁边端了茶给他,他也喝了。几个人都浑然无事,只有自己这碗……因为他们几个的座位是绝对不会混淆的,所以茶碗也绝不会拿混。既然如此,那毒就是下在自己的茶碗里面?
裴明淮记得,茶是鸣玉端上来的,若是有意下毒在一碗茶之中,做上认记并不难,但这丫头又怎能脱了干系?
他正凝神思索,那鸣玉竟然又过来了,朝裴明淮笑道:“裴公子,家里人少,让您久等了。您屋子早收拾好了,去歇息可好?”
裴明淮两眼凝视她,鸣玉却似不曾留意他的目光,一低头看到地上的茶,道,“啊,这茶碗怎的摔碎了?公子不如先回房,我再给公子送些茶点来。”
裴明淮留心看她神色,十分自然,实在看不出破绽来。便道:“这茶不错,是姑娘煮的么?”
鸣玉微笑道:“是啊,是我,给几位殿下的都是我去弄的,不放心厨房。”
裴明淮心道,若不是鸣玉在茶里下毒,那又是谁?厅中只有太子,庆云,还有沈信和沈鸣泉,哪一个都不该用这等手段来杀自己。
“鸣玉姑娘,劳你把你家少爷请过来。”裴明淮坐回了椅中,道,“不必惊动沈太傅,悄悄地说与鸣泉便是。”
鸣玉微微一怔,道:“裴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裴明淮道:“姑娘不必多问,只管请他来便是。”
不出片刻,沈鸣泉便急急来了,额头微见汗意,道:“明淮,真是怠慢了。我家里人少,哪里见过这阵仗,什么事都要我和于蓝去打理。我赶着让雇了几个人,明儿来,今儿晚上却是人手少了……”
裴明淮打断他话头,道:“我们不必客气。鸣泉,我请你过来,是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
沈鸣泉一怔,裴明淮问道:“你家里的下人,都是一直跟着你们的?”
“是,都是。”沈鸣泉道,“也就几个丫头,几个小厮,都是跟了我们多年的了。厨子也是。倒是粗使的那些,是附近村子里面找的,但自从我们搬至此处,也有些年头了。明淮,出了什么事?我家里……”
裴明淮朝地上一指,道:“我的茶里被人下了毒。”
沈鸣泉低头一看,竟连地上都被那毒茶给蚀了一块。沈鸣泉只惊得面色煞白,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那碎掉的茶碗不放。
“鸣泉,不必告诉老师。”裴明淮慢慢地道,“这花厅,也暂且锁着,不要让人进来。里面的什么都不要动。”
庆云和太子等人的残茶,也都还在原处。沈鸣泉道:“他们几位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