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杀了仅存的鲛人。
不等遂禾说什么,老族长已?经目眦欲裂,失去理智,尖刃一样的拐杖骤然出手,不由?分说向遂禾袭来。
遂禾面色不变,利落地拔出藏在宽袍下的短刀。
兵刃相?接,遂禾岿然不动,老族长却接连倒退数步,险些跌在地上。
老族长重重咳嗽着,面色苍凉,“果然是?我老了。”
“沈域可看不出什么岁月停留的痕迹。”遂禾收回短刀,淡声?提醒。
“你杀了鲛人,无论和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我都不会与你为伍。”
顿了顿,老族长阴恻恻看她,“我自认鲛人本就是?凶残的种族,但血祭证道这样的事情,在鲛人中却鲜少发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倏然大笑起来,“你们证道祈求天道庇护,却不知借来的气运早晚要还回去!一年两年看不出什么,一千年之后,你将同沈域一样失去天道青睐,修为停滞难求突破,丹田中的灵力越用越少,最后也?一样要魂归天地。”
遂禾笑了下,“喻随声?,别自己骗自己了,天道倘若有你说的那么公正,鲛人何至于举族灭亡,为恶的沈域何至于步步高升——”
她一步步走到他身侧,在他耳边如妖魔低语,“你们这些自诩得到天道眷顾的鲛人,又为什么要抽出自己的心头血,蕴养一颗鲛珠。”
浓如泼墨的天空骤然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雷声?,照亮遂禾坚定自傲的脸颊。
六神无主时,喻随声?听到遂禾慢条斯理的话语
“修者与天争命,今日我有机会得到天道相?助,你怎么知道明日我没?办法盘踞天道之上。”
遂禾拍了拍老族长抖动的肩膀,她转身看向祁柏所?在的石屋,笑道:“老族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明白鲛人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尽数灭绝。”
“——你们没?争过天道啊。”
外?界盛传鲛珠是?鲛人族遗失的圣物。
世人皆知,鲛人倾尽全?族之力蕴养鲛珠,拥有鲛珠相?当?于掌管天下之水。
这样与神比肩的能力,鲛人创造之初便?旨在和天道相?争,跃于天道之上,成为真正的神族。
但他们失败了,沈域屠戮鲛人时扛过那么多证道雷劫,不是?因为沈域有多强悍,是?因为天道袖手旁观了。
老族长颤抖着抬眼,眼中有怀疑,有惊愕,也?有一分对既定命运的恨意,“你究竟是?谁,莫不是?……”
“我是?谁有什么要紧的,没?有我,你永远也?离不开寸草不生的秘境,永远没?办法向沈域复仇。”
遂禾漫不经心地看他,“你甘心吗,喻随声?。”
老族长对上她的视线,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什么,难堪地闭上双目,“带我出去,条件你开便?是?。”
遂禾笑了下,正要说什么,却又顿住。
她不动声?色侧过头。昳丽却难掩狼狈的半妖立在屋门前,耳鳍耷拉着,静静看向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遂禾神色不变,她伸出手,对老族长道:“拿来。”
“什么?”老族长拧眉。
“浮岚前辈的遗物,我想你应该保留了,现在物归原主。”遂禾笃定道。
老族长面色微变,扯了扯唇,“你只要这个?”
“我想,你也?只有这个能给我了。”遂禾轻笑。
浮岚被?关入禁山地牢后,便?没?有和两个孩子再相?见的心思,因而也?不会留下什么给祁柏。
但修者行于天地,乾坤袋中的东西往往便?是?他们的全?部身家?,乾坤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即便?浮岚自焚,也?不可能一点东西没?有留下。
这些,也?只有心神具乱的祁柏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