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自己想的很明白,可卫清却叹了口气,“真是当局者迷啊。”
说罢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便离开了屋子,卫央在她身后喊道:“卫清!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的回声。
卫央颇为心烦意乱的写完了方子,将其交给门口的小厮,“去医馆里抓上五副来。”
小厮领了命令下去,她匆赶去房间里看师父。
沈丹青是个医者,自然知道自己是得了什么病,自然也能完美的避开这些想给他看病的人。
卫央到的时候,京城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刚叹着气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心病还得心药医啊。”
卫央朝着他点了点头,“辛苦先生了,家师的病没别的解法,还得他自己想开。”
老大夫道:“天生的好苗子啊,就这么毁了。”
“毁不了。”卫央笑着摇头,笃定道:“师父心胸一直宽广,不会将这种事长久的放在心上,他想通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惟愿如此。”老大夫道:“不然这花朝国百年不见的神医就此殒落,也太可惜。”
“老瘪犊子,你跟我徒弟瞎胡扯什么呢!”沈丹青在屋内咆哮道:“你来探病就探病,文绉绉的扯一堆有的没的,还不赶紧滚!”
“哎。”老大夫冲着房门口望了一眼,对卫央抛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卫央无奈的摇摇头,“来人,送老大夫。”
沈丹青对于此事一直想不通,他是真没料想到,一个小小的盛靖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仅冲着他人下手,而且连这医馆也一起烧了。
那是他大半辈子的希冀,是他一生都放不下的执念。
如今,一把大火将其付之一炬,真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卫央进去后就听师父问道:“央儿,这盛靖要是死了的话,对你有没有危害?”
卫央道:“师父,做人还是要冷静。”
“小玩意儿也忒不是个东西。”沈丹青骂道:“都是你们这些小辈的事,他也敢闹到我面前来。”
卫央无奈,“师父,我需要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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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卫央的一句话成功让沈丹青睁开了眼睛,他眼也不眨的直视着卫央,“帮你?如何帮?”
卫央缓缓吐出两个字,“鼠疫。”
“去城郊?”沈丹青摇摇头道:“不去。皇帝老儿分给七王爷的事儿,还是让他自己去做。盛靖那儿的事我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去帮他的忙?不可能的。”
卫央无奈道:“师父,此事你若是要怪,那便怪我吧。千般万般皆因我而起,医馆我也没法儿再赔您一个的,即便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话完未说还,便给沈丹青给强硬的打断了。
“这是能重新再造一个的事儿么?”沈丹青愤愤道:“那黄口小儿欺人太甚!若是将这亏暗自吃了,我沈丹青也白在这世上活了一遭。”
卫央立马给他顺气儿道:“师父别急。徒儿没想让您去城郊医治鼠疫,只是徒儿学艺不精,不知若是大型的鼠疫该如何救治,又该如何切断传染源头。介时若有人提出想烧掉源头,又该如何做?”
沈丹青冷哼了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子,“这么多年的医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卫央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儿,“师父,徒儿知晓您难受,但这些您着实也没教过呀。”
即便是后来在烟县待了十年,她也没遇见过鼠疫这种东西。
“你还有理了?”沈丹青幽幽道:“当初青乐巷里那么多医书,你怎地不多看看?小小年轻就胳膊肘往外拐,拐完你哥又来拐我。你倒是对夫家尽心尽力,也不看看夫家如何对待你的?好歹也是个七王妃,怎么在大街上就被那盛小公爷欺负了?要我说,你当初就该让郁良把他给废了,爱是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好歹也是个皇子,难不成还能真的砍头不成?!”
沈丹青越说越气,“妇人之仁!卫央啊卫央,我当初是如何教导你的?要你对人好一些,医者仁心,但没让你对街上狂吠的疯犬也好脾气!你倒好,给招惹来一个难缠的狗皮膏药,如今一把大火烧掉我的医馆,你且说说,这事儿该如何?!”
卫央低咳一声,低下了脑袋,闷声道:“徒儿受教了。”
这事儿着实是她的问题,原本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对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可没想到,生活总是会充满一个又一个的变量。
这前世没出来蹦跶的盛靖,就是个最大的变量。
上一世,直到师兄死后,青乐巷的那家医馆才倒闭的。如今,却是被付之一炬,她心里也不好受。遑论是盛靖,便是对整个盛家,都愤恨的不行。
若不是一把火烧了盛家会给卫家带来祸患,卫央早就拎着火把上门去了。
这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人太多,而盛家便是这不讲道理界的个中翘楚。
明明是盛靖当街惹怒王爷,调戏王妃,这才遭到了惩罚,可这盛家就觉得是郁良的错;明明是沈翊连夜给其正骨疗伤,却被说是医术不佳;明明是盛靖去医馆挑衅在先,沈丹青不过是反击而已,盛家却要暗地里来一把大火。
这口恶气,莫说沈丹青,便是卫央也忍不下去的。
她站在房间里,屋内燃着宁心静气的熏香,“师父,这事徒儿定会给您出了这口恶气的,您放心。”
“用得着你?”沈丹青翻身起来,瞥了她一眼,从她身侧径直路过,走到从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手指敲击着桌面,幽幽道:“他不是喜欢暗地里搞小动作么?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