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央给白柳递了筷子:“你先吃,剩下的归我,争取一顿吃掉,晚上给你烧新菜了。”
虽然早知道白央会做饭,但是等到真正吃上的时候,白柳才觉得在他们两个当中,白央确实是更像是妈妈的那一个。
她很快就在这两道菜里尝到了小时候餐桌上熟悉的味道……即使是病号餐,里头一颗辣椒都没有,但味道却还是好得让她舍不得放下筷子。
“妈妈的菜谱里也有这两道菜。”
白柳怀念道:“看来我当时白抄了,你不抄都能做得出来。”
白央好笑道:“那是因为妈妈做的所有菜都是为了我俩做的,你忘记了吗,蹄花是因为我不吃辣,所以妈妈特意为我做的……这次做的时候我还是改了一下口味,本来妈妈为了哄我,特制的蹄花汤里应该有醪糟,我怕对你伤口恢复不好所以放得少。”
“这么一说,好像当时妈妈之所以像是做粉蒸肉一样做粉蒸南瓜,也是因为我不喜欢吃甜的。”
忽的,白柳愣了一下。
虽然她知道,妈妈也是爱她的,但是自从弟弟出生,妈妈的“特殊待遇”却总好像给了白央——这件事曾经一度像是一根不起眼的鱼刺一样地扎在那里,不疼,但白柳却常常会想起它。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总是跟弟弟炫耀妈妈的辣酱拌饭,导致白央后头像是个小仓鼠一样到处囤积甜食和她对着干,最后弄到每个月都要去看牙医的地步。
原来,过去妈妈的天平也不是没有偏向过她。
白柳看着筷子尖上夹碎的南瓜,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而白央则是满脸莫名其妙:“我靠,你不要突然笑行不行……你以前这么笑都是要搞我。”
白柳当然没打算告诉他这段心路历程,免得这小子开始和自己翻旧账,她小口地喝完了半碗蹄花汤,想了想道:“说起来,妈妈的菜谱还一直留在我那里,我本来想以后等辣酱这边稳定了就开个连锁餐饮的,但现在看来,好像这个店的老板你来做比较合适。”
“啥?”
白央大惊失色:“我知道你想锻炼我,但我一个做蛋糕的也不可能立刻飞升成马云吧……现在光是筹备个分店都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了,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指望我挣大钱啊。”
闻言,白柳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想让更多人吃上妈妈的蛋糕,一直用现在这种小本经营的思路肯定不行,早晚你都得把生意做大做强,拿出老板的派头……这事儿实操层面确实急不来,但你至少得先有这个意识,别总是觉得自己只是个做蛋糕的,免得不知道哪儿来的牛鬼蛇神都觉得能从你身上占点便宜。”
“……知道了姐,这种事儿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错了。”
白央心知白柳还在说这次发布会的事儿,正想趁这机会再好好卖萌道个歉,谁想这时白柳手机忽然一阵狂震,她接起来听了两秒眉头就皱了起来。
“等等,你说日本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来?”
番外六辣椒和砂糖04
白央再也没想到,只相隔短短一周,他居然就要第二次穿上了那套三年前白柳送给他的西装。
站在接机口,白央手心冷汗直冒,时不时就要看一眼白柳发到他手机上的资料。
松本清,原名袁松青,39岁,二十年前在渝江念了大学,后来去海外成为了十分有投资眼光的美食家,现在在日本经连锁中华料理,这次来渝江是为了做最后的考察,和白家达成合作,未来计划在料理店的新菜里投入使用白家辣酱,并且也会在店内对辣酱进行零售。
按道理说,打开海外市场这么重要的生意,总该由执行总裁自己来谈,但是——
“还不错,就你这些年这个摄入糖分的频率,我原本都担心这套衣服你穿不进去了。”
四十分钟前,白柳在病房里绕着西装革履的弟弟打量了一圈,满意道:“都怪你那天来医院签字哭的太惨……我光顾着哄你都没来及好好欣赏,现在看来,你这张脸偶尔穿穿贵的衣服也是可以的,我的钱不算白花。”
白央:“……”
见白柳还在慢条斯理地帮自己整理领带,已经火烧眉毛的白央实在忍不住:“还有一个半小时你的日本合作伙伴就要来了,而还有十分钟我就要出发去机场接机,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要浪费时间在赞美你买的衣服上头?”
“你怕什么?”
白柳这时才终于拿出了一点总裁休假的样子,满脸悠闲道:“我是白总你也是白总,作为我的亲弟弟,你偶尔代替我去招待一下我的合作伙伴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白央震惊:“你们要谈什么,我要和他说什么,有什么注意事项,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放心把这么大一个生意伙伴直接交给我?”
“你是我弟弟,在我身边,你已经是我最放心的人。”
白柳最后替他抚平领口的褶皱,淡淡道:“具体的资料我会发到你手机上,记住,在合同没有签下来之前,你的所有表现都是纳入对方的考量的……可别让我失望。”
……真是见了鬼了。
他一个做蛋糕的,吃一口辣酱都得连夜挂急诊,现在居然就这么要和外国友人谈白家辣酱的跨国大生意。
请问,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做才能不拉胯?
在极度的焦虑中,白央咬碎了嘴里的第三块儿糖,而他刚把第四块放进嘴里,远远的,一个西装革履满脸严肃的男人已经从电梯上推着行李下来,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
据白柳说,松本清的性格以严谨著称,做事一板一眼,因此,招待他的时候要尤其小心。
一不留神,可能这个谈了半年的生意就会黄在他手里。
白央越想越是浑身僵硬,以至于当他走到松本清面前时甚至开始轻微的同手同脚,他对上这个大他十岁的日籍华裔的眼睛,里头果不其然,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松本清的中文十分地道,但语气也很冷淡,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是白小姐的司机?”
“我……”
白央头皮一麻,万万没想到这套白柳花了大价钱买的西服穿在自己身上也只像是个开专车的,而这难道不就是从侧面证明了,他压根不是谈生意的料子?
一瞬间,白央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攒出的那点底气就像是个发酵失败的面包一样瘪了下去,他几乎脱口而出:“对,白总今天有点事,让我先带您去吃饭。”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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