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确实是占了脸的便宜,尤其是对我这种颜狗来说,长着这种清纯大学生的娃娃脸,说这种事很难不叫人心生怜悯,但这毕竟已经是我最后一次开店了,不能因为想给人做老父亲就在招人的时候手松,我问:“那你觉得自己怎么符合招聘标准呢?”
男生眼也不眨地说:“小时候我和我爸一起碰到意外的,结果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外人都说我命硬得很,老板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想来就算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面对这样的脸这种程度的话都很难硬下心肠吧?我安慰自己,是白柳之前说的,要找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外能吸引顾客,内能镇压女鬼,看着赏心悦目,总归不亏。
此时此刻,我在心里深刻反思自己作为一个颜狗的不争事实,正想大手一挥就把这俩都收了,但仿佛能读心一般,那道士忽然冷不丁地插嘴:“这屋子太凶邪了,你确定要继续招人拿它开店?”
显然,他是在恰到好处地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不得不先放下其他两个人,问道:“上头到底有什么?”
道士淡然说:“应该是个流血而亡的女人,我要是一直呆在里头,也会跟她一样血流不止,你刚刚要是进去,情况会更严重。”
想到三个月前自杀的租客,我只觉得一股寒气冲上背脊:“你看到她了?”
道士点点头:“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就站在楼梯口,得亏了你昨晚是在楼下睡的,否则可能睡着睡着就突然爆体而亡了。”
“爆体?”
一直没说话的宋楠师这时忽然插嘴:“这种情况很少见的,我以前只听我师父说过,但那是被炸碎,很难修,只能勉强拼一拼。”
“……”
是人性的毁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能让你37摄氏度的嘴说出这样冰冷的话来?
一想到就在昨晚我醉倒在一楼的时候,二楼的磨砂玻璃背后就是这样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在冷冷盯着自己,我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问:“那你说她走了,去哪儿了,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韩沙疲惫地摇摇头,“生人会刺激他们,人多了情况就会更糟糕,现在走了,未来也未必就不会回来,这房子的情况比我想的严重。”
听了这话,即便是唯物主义铁血战士也得肝颤,我哪能想到这房子这么难对付,也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林正英:“那有办法根治吗?这地方以前确实死过人,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在招聘上头要求八字硬的。”
韩沙皱起眉想了想,半晌为难地开口:“那你确实包吃住?”
我震惊:“所以你现在还在跟我谈应聘的事情?”
韩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平时找我做这样的事情也是要付钱的,你这个屋子的问题很大,直接找我做长期工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更加划算?还是说你想每次出问题再来找我?”
他说的一本正经,甚至乍一听还很有道理,然而我到底是给坑过太多次了,一下就听出这道士当真是一门心思想在我这儿找一份工作,当即决定要再试试他的水。
我有意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的专业水平,我又没修过道,你也没法当我面表演一个五雷轰顶,把你留下万一这房子的问题一直没好怎么办,我难道还能给你差评?”
闻言,韩沙微微一愣,随即他了然地点点头,却是面不改色:“确实,我们这行没有大众点评,你这个房子的问题我不一定能解决,但是我解决不了的,换我的同行来也做不到,你如果想要看我的专业水平,不如让我给你看一下相。”
“啊?”我直接傻了。
道士的手却已经覆上来,他的手很大,指头也很有力,是双适合揉手套膜的好手。
韩沙从我的眉毛顺着骨头一直往下摸,到了鼻子两边时,我闻到他的指尖有股淡淡的药味。
道士沉吟片刻,很快笃定地说道:“你的母亲早亡,与父亲感情不和,家中应该还有一个女人,聪明富厚,离过一次婚……如非是你的妻子,就是你的姐姐或者妹妹。”
你不如直接报白柳身份证号吧!
我目瞪口呆,忍不住问:“这些你怎么看出来的?”
韩沙看我一眼:“我要告诉你你岂不是能赚我的钱?”
我无言以对,他便继续摸我的下巴,用一只手将我的脸掰来掰去,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最后道士忽然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奇道:“你又何苦来哉要买这个凶宅开甜品店,以你的命格,要是做和辣椒有关的生意应该更……”
“好了你不要再算了!”
我脑子一热,赶紧从韩沙的手里挣脱出来,搓着脸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厉害了,接下来就属于个人隐私范畴了,我平时朋友圈都只开三天可见,你以后可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出来的,但这可不是我希望见光的事,我心里不由后悔来这一出,明明留个道士在店里对我也没有坏处,就算是个草包,能够当凶宅气氛组对我来说也够了。
我叹了口气:“这家店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你能帮我……”
话还没说完,楼梯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个来应聘的小帅哥甩着手从楼上下来,看我们三个齐刷刷地抬头不由得一愣,很快心虚起来:“早上水喝多了,我借用了一下洗手间,老板,没关系吗?”
我这才后知后觉这小子竟然一声不吭跑去二楼借厕所去了,再一看何剑手上都是湿的,我血压瞬间飙高,瞪着眼说:“你开了楼上的浴室门?”
何剑莫名其妙:“里头不是也没人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岂止是八字硬,这简直恐怖片主角体质,专门哪儿不能开开哪儿,而道士人已经冲了上去,抓住小帅哥前后左右打量,问道:“你身上没有地方流血吧?”
小伙子脸一红:“我还小,没有那种毛病。”
道士又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小伙子满脸莫名:“就……洗手间里有点黑,哥你刚刚是不是在上头流鼻血了,我看到了,在浴缸里流的还挺艺术的。”
韩沙却是如临大敌,不依不饶地抓着他,一副人马上就要走的架势:“也有可能是内出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于是何剑将自己上下摸了一遍,却还是摇头:“我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就是感觉这次终于可以找到工作了,心跳的挺快的。”
正在僵持之际,宋楠师走上去,她仔细看了何剑的脸,这一下直接把人看僵硬了。这其实也不能怪何剑,毕竟,这姑娘看人的方式和我见过的任何女孩儿都不一样——凑的实在是太近,岂止是突破了社交安全距离,简直就像是要贴在对方鼻子上数人的眼睫毛有几根一样。
“应该没有内出血。”
宋楠师看了足足一分钟之后做了判断:“脸部毛细血管非常充盈,就算是出血的情况也不严重,不会致命的。”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姑娘的职业是给死人化妆,她最熟悉的就是人的脸色,当然,死人即使和她凑的再近也不会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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