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峨眉倦的抬手拂开。
“主意怎么打到我头上了?五叔可看不上他,回头太孙出来,他再这么编故事献殷勤,什么渤海?什么东宫?太子妃听见,活活摆弄死他。”
说着往下拱拱身子,还要再睡。
她一翻身,那珠子滚进锦褥,玉壶翻半天捡出来,咦了声道。
“是谁这么糟蹋东西,好端端地,还穿了孔。”
张峨眉本来合上眼了,闻言倒是稀奇。
接过来对着光一瞧,真如她手镯上累累的珍珠、金珠,打了个对穿的孔。
玉壶笑道。
“就是可巧儿,串上金线,就够娘子挂上了,不然这东西辉光黯淡,当不得正经用处,还得寻个匣子装它。”
张峨眉拈着珠子,这才恍惚想起。
当初是逗弄过他一回,算算一年以前,他是长了志气还是长了本事,竟来这么一手。
嗤笑了声,仍旧丢给玉壶。
“我再躺会儿,你不用出去,拿这两个月的邸报一份份念给我听。”
又问,“金缕呢?”
“清早府监派人来问,料想娘子懒怠动弹,金缕就去了,娘子放心罢,这会子应当进了九州池,待府监腾出空儿,问两句话就回来了。”
张峨眉喋喋抱怨。
“太医没本事,拖拖拉拉十几日,连我都烦了。”
千头万绪在脑子里翻腾,太阳穴嗡嗡直响。
“先念邸报罢,再念凤阁、鸾台议事的誊本,六部几位要紧的堂官各自说了什么,还有朝会的记录。”
玉壶答应了,从书案上翻出奏疏的抄本,往前递了递。
“是有一桩稀罕事!有个叫苏安恒的无名之辈,自言精专《周礼》及《左氏春秋》,上了道大言不惭的奏折,妄议圣人与太子,颇惹人瞩目,弘文馆几个士子与他争论,前后上书,奴婢都打发人去秘书省抄回来了,不然先念这个?”
张峨眉半闭着眼摆手。
“这个不必,他不要紧。”
玉壶便坐在床头细细念来。
张峨眉在半梦半醒间听着九州动向,先是邸报说东南水灾厉害,地官调粮赈灾,估摸总量能够,后几天凤阁侍郎魏元忠召集会议……
她忽地想起一事,打断了问。
“这几日凤阁还是魏侍郎主持么?相爷呢。”
玉壶道是,“相爷病了,说是那回马前淋雨,勾起旧症候,咳嗽不止。”
“当真?”
玉壶呃了声,倒也拿不准。
“盯梢的人是这样回报,然混不进相府内宅,也难说究竟,可是前儿中秋,圣人赏赐在京重臣,各家女眷进宫谢恩,狄夫人竟没露面儿。”
张峨眉头痛地厉害,把头闷在被子里,片刻方道。
“继续罢。”
凤阁闭门长达三个时辰,誊本却只有寥寥数语,记录魏元忠转述太孙指示,令不必等待圣人或相爷回话,速速放榜安抚流民,引导就地落籍,赈灾之事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