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只肯在郡主府见我?”
他分明恼了,横刀抱在怀里,暗绿鱼皮的刀柄赶上他脸半个大,拿嫣红丝线打了络子,缠的圈圈绕绕,防止滑溜脱手。
冷冷翻白眼,“试了三哥嫌不称手,对我起了邪念,又要全他脸面?”
瑟瑟猝不及防,“你,你……”
武延秀冷笑一声。
“我来教嫂子,两条路,一近一远。近则为武家生出嫡长子,圣驾面前讨下爵位尊号,自是想如何便如何,学太平公主招揽门客,也没人管束。”
看她面孔发青,毫无羞赧之意,只惊诧他直白,越发气得心头火窜。
“或是郡主耐得长远,驱遣三哥部里行走,坐实辅政重臣的身份,世人皆知他是郡主手中屠刀,更敬畏郡主。”
红衣下的手指攥紧,瑟瑟咬牙不语。
这主意她盘算良久,只因武崇训生性淡漠,逼上朝堂也难有成就,后来又珍惜他正直敦厚难得,此节连司马银朱都没察觉,竟被他揭破了。
“到那时迫我做个玩意儿,如府监那般宠爱,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武延秀转脸看她。
明明水洗无妆,眉眼却似细细描画过,上眼睑挑高,深深眼皮直插入眉,形成个人字形的褶儿,简直绝妙。
上回撞正春光,瑟瑟不如何,他先气个倒仰。
如今回想,却是心旌荡漾。
期待她把孟浪行径施展在自家身上,那副做都做了,却软绵绵不敢回看的样儿,含羞带怯,直如贴身挂的香坠。
——谁要男宠了?!
瑟瑟气得发抖,这人仗着自己好看,便以为天下女人趋之若鹜。
“明明是你纠缠于我!”
雨水顺着面颊鼻梁汇聚到下颌,交领白衣的领口腋下通通浸湿,但他目光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仿佛说的全是天公地道的事实。
瑟瑟气得炸毛。
“我——我不过瞧在表哥面上,不跟你计较!”
武延秀嗤地发笑,白她一眼,“是么?”
他可不屑于纠缠女人,更不屑于被女人纠缠,至于武崇训那样百般体贴,哄来个笑脸,可耻又无用。
他要干柴烈火,一碰即着。
好比他初见瑟瑟,便知她为求联姻人尽可夫。
再见,就能往深里探究。
他懂她向往鹰之凌空,他指给她看,傲然如鹰,也能被空弦吓跑。
权势地位犹如花花轿子人抬人,谁上谁下全看时运,尤其两姓内廷争斗,谁也别把谁看扁了。
御前一哄而散,各有忙乱,武延秀拿树叶吹小调儿,就是不理她。
瑟瑟冒雨登登往回走,半路杏蕊和豆蔻迎了来,张开伞把她笼住。
瑟瑟恼怒。
“你们又干什么来?就这么两步,就走死我了?”
抢过伞举在头顶,雨点子打在伞上又闷又重,人像坐在鼓里,眼看豆蔻的嘴张张合合,听不见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