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邵允在场,她并不想把话说得如此直白难听?。毕竟无论如何,邵垠都是?邵允的亲哥哥,就算他们手足之间的关系再糟糕,她也不能直接了当地就说她认为邵垠可能具有反社会型人格。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邵允竟然?自己替她补完整了她没能说出口的话:“如果你将他判定成?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变态去理解,这?件事就会显得完全合情合理。”
他话音落下,整个藏书阁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周煜似是?知道一些内情,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又担心地望着邵允。
“其他人在他的眼里都是?蝼蚁罢了,他认为自己是?上?帝般的存在,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他人、赋予生死?。”邵允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出奇地冷静,“我太了解他,所以我丝毫不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叶舒唯静静地望着他,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此刻正在几不可见地发颤。
他在隐忍着心中极度的愤怒。
如若她此前从未见过邵垠,那么她仅凭今天邵允的片面之词可能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对自己的同胞亲兄弟心狠手辣到何种地步。可仅仅只是?与邵垠在地下场馆打?过一次交道、见识过他的手段,就已经足够让她相信邵允的愤怒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一个陌生人小小的冒犯尚且要对方以命来偿,更别提邵垠会怎么对付与自己身在同一屋檐下的胞弟了。
这?么多?年里,邵垠应该无数次地对邵允痛下过杀手,用尽千百种方法想要置他于死?地。
她不敢想象,邵允究竟多?少次死?里逃生,才能坚持走到今天。这?二十多?年的如履薄冰,即便换作是?她,可能都无法坚持下来。
但他却做到了。
良久,叶舒唯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看着邵允,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会帮你离开这?个地狱。”
邵允听?到这?句话后、抬眼看向她,他的目光里涌动着的情绪复杂而汹涌,再也不似往常那般看上?去温柔无波。
他在越来越多?地向她敞开自己内里的真实,即便这?份真实,并不是?那么地美好。
顷刻,他哑声开口:“谢谢你。”
“朋友之间不言谢。”她将他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邵允一愣,而后释出了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
周煜在一旁看着他们俩,长吁了一口气?:“很抱歉打?扰你俩你侬我侬,但是?我必须得泼个冷水。我想光凭我们现在手上?掌握的东西,根本无法钉死?邵垠和季殃。即便是?墉萍酒店的这?起谋杀案,也无法正式立案调查季殃。”
叶舒唯:“的确。”
周煜千方百计才找到的这?几个视频,即便让他们捋清了思?路,但也最多?只能定性?为邵垠和死?者发生过冲突。且他们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可以表明?那个提黑箱子的蒙面人就是?季殃,邵垠完全可以想出来一套别的说辞来推翻他们的推理假设、甚至可以给他们安上?一个诽谤的罪名。
至于那条咬死?人的非洲死?神,他们也根本不知身在何处;现在要对死?者再做一次尸检也来不及了,因为尸体已经被周济催着早早火化……死?无对证。
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逻辑链,瞬间全盘瓦解,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邵允之前也告诉过她,三大家族中的犯罪团伙将所有的犯罪都做得极其高明?,即便他这?些年非常努力地在收集证据,但也仅仅只是?些无伤大雅的皮毛。倘若要拿出来对薄公堂,犯罪团伙可以想尽各种方法编造谎言逃脱制裁。
叶舒唯心想,正是?因为早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邵垠才敢如此猖狂地在珑城无法无天。
而且她越来越觉得,邵垠和珀斯公爵的行?事风格非常相似。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过了半晌,她说:“我们需要找到更多?的实质性?证据,甚至可能要找个机会,主动设局引他们上?钩。”
邵允点了点头:“等回到珑城后,我们再根据他们的行?动轨迹从长计议。”
“我刚忘了说,你现在就有合理的理由可以提前回珑城,不必再待在元喜寺,而且你家疯老头子和变态二哥也拿你没有办法。”
周煜这?么说着,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张请柬般的金色卡片递给他,“喏。”
邵允差点给他气?笑了:“你变戏法呢?一会儿变出一样东西?”
周煜嬉皮笑脸:“我是?哆啦A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