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沈清芜点头:“是,但在我知道他是谁时,已经不能阻止他的计划了?。”
沈清芜瞥了?一眼?沈鹮的袖子道:“你那?袖袋还是我当初送给你的。”
当年沈清芜让沈鹮带走霍引,并未告诉她实情,只是说皇帝死了?,隆京将有大乱,外头疯魔的妖一旦不可?控,霍引继续留在浮光塔一定会有危险。沈鹮彼时年幼,轻信了?沈清芜的话?,她要保护好霍引,因为那?是她的妖。
沈清芜将袖袋交给她,告诉她那?个袖子收起?来很小?,可?内里空间很大,足以装下一个人,如若沈鹮想要带着霍引躲过危险,便要将霍引藏起?来。
沈鹮也是靠着这个袖袋藏匿霍引,这才逃出玉中天,否则凭着她拉动板车一直带着个沉睡不醒的高大男人,迟早要被人拦下。
如今回想,加之她自己的身世身份,沈鹮便知道或许一切都在沈清芜的计划当中,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沈鹮看向沈清芜的脸,他不再是过去的面容,也没?有了?过去的眼?神,那?双漂亮的瞳孔中甚至倒映不出其他人的身影。没?了?他自己的身体,犹如没?了?他自己的心,情与本性随身体而死,留在梅花妖躯体里的只有执念。
他不再是沈清芜了?,也不是她的爹爹。
沈鹮从袖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展开手掌递到沈清芜的眼?前。这是她从海龙王的身上挖下来的,玄色泛着琉璃光泽,比掌心还要大上一圈,修长如柳叶,又似梭,薄却无坚不摧。
这是龙鳞。
沈鹮在海龙王下颚处看见龙鳞之时便已经猜到了?控制东孚之人的身份,因为龙鳞实在太过特?殊,白容在一年前还只是蛇妖的身躯,浑身鳞甲为银,尚未长出成年的玄色龙鳞。
海龙王从几十年前开始出现?,这鳞片不会是白容的。
真龙中融数千年前化作连绵的山脉,早已没?有龙鳞可?拔,能获得龙鳞之人这世间屈指可?数,皇室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有一人一定有龙鳞。
“从一开始你就一直看着我的袖袋,因为你是妖,所以你能感受到龙主的气息,血脉的压制让你无时无刻地注意着我的动静。”沈鹮道:“我在阵界上真的不如你,便是画符爆破也无法解开你的阵,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如若她还有沧鲸在侧,或许重刀可?以劈开阵界的一角,但沧鲸之力也比不上真龙之气。
如今他们身处中融山脉中,一片属于中融的龙鳞,在中融山间会起?到多大的作用,无需沈鹮问沈清芜也该知道。
沈鹮不算聪明,想到这一层花去了?许多时间。
眼?见着沈鹮握紧龙鳞,任凭尖锐的龙鳞割破手心留下鲜血,她以血为符在沈清芜的眼?前锻冶龙鳞,即便无法将其化为神兵利器,也能催动它的力量,给这幻界致命一击。
“你想做什么??!现?在你还不能出去!”沈清芜连忙起?身。
他手中的书,那?些闪过眼?前的过往,还有这幻界而成的山洞统统如一粒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般,荡开涟漪之后就再也无法复原。
“臣反君,子弑父,玄龙降世,冰封隆京……三百多年前的预言不是假的,但事在人为,它也未必会成真!”沈鹮说完这话?,用力将手中的龙鳞朝悬在半空中的霍引掷去。
沾了?血的龙鳞被沈鹮淬炼成了?一片极薄的剑,龙鳞撞上幻界的那?一瞬,只听轰隆一声雷鸣,霎时间地动山摇。
沈鹮捏着掌心,她为了?淬炼龙鳞将心头血逼出,被龙鳞所破的伤口一时间无法恢复,便是用了?止血的符咒也不见效果。
幻界如镜,片片碎裂。
沈清芜没?有内丹,这具脆弱的妖身支撑着如此强大的阵界已经不易。
当初沈鹮将龙鳞从海龙王身上挖下来时,龙鳞的冲击强大,若非霍引断枝相护她也不能活。而今龙鳞撞破了?幻界,便是沈清芜想要阻止它,也要看他能不能承受龙主之气的反噬。
“便是你现?在去,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你什么?也阻止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沈清芜只稍微一试便不再白费力气。
他愤而转身,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沈鹮道:“我是为了?人与妖都好才想出如此完美的办法,人不死,妖不灭,一举两得,你却糊涂!”
“难道要这世间人不成人,妖不成妖才好?难道所有人都要如你这般,没?有情义可?言,只求长生长寿,那?不论是人或妖都只不过是死物一件!便是与天地共寿又如何?!”沈鹮说完这话?,摊开掌心比出结印,对?着龙鳞再用力一推。
只见金光闪烁,一滴滴雨水从幻界之外而落,沈清芜捂着心口骤然吐出一口血,不再强撑,撤下幻界的同时转身隐去。
龙鳞从黑暗中飞出,冲破一切障碍,它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存在,化作细密的金沙,散在了?暴雨之中,顺着雨水归于大地。至于它究竟属于中融身上的哪一片鳞,谁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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