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就是有缘无分,他也不?会过于?失望。
卞翊臣走到宫门前时看见了东方银玥等了一晚上的人,他们?二人都未撑伞,细雨淋湿衣衫,散了卞翊臣的酒气,未散白容满身朱色。
“白大人既梳妆打扮,怎不?撑伞来?”大约是心里有口?气,卞翊臣说?话也不?客气。
少年苍青色衣衫遇水几乎成了墨色,可?上面斑斑驳驳的全是朱砂,连带他的手上与脸上都沾了不?少。那朱砂也不?知被他添加了什么药物进去,泛着淡淡苦涩的味道,却遇水不?化。
白容此刻着实有些狼狈,发丝都乱了,在见到卞翊臣时也没有好脸色,只嫌他拦路,可?他竟主动搭话,白容心思细腻,顿时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卞翊臣在白容眼里,与那些对东方银玥图谋不?轨的人并无区别?,他们?二人为敌对关系,能挫败卞翊臣的,大约只有东方银玥。
他愣怔了瞬,神?色受伤,不?可?置信问道:“殿下收了他?”
卞翊臣反问:“你何不?回府瞧瞧?”
白容脚下一顿,正要?转身,就连卞翊臣这般文人都能察觉到他勃发的杀意,可?在下一瞬他又冷静了下来,转而朝宫里走。
杀人不?急这一时,可?东方银玥的生辰再?有一个时辰,便是真的过去了。
见白容匆匆往宫里跑,卞翊臣愣在雨水中,宫门处有人特?来送伞,他摆了摆手,只盯着白容离去的背影。
一场春夜雨,浇醒痴人梦。
但这世上,还有人沉于?睡梦中。
东方银玥的确喝多了,她?头脑昏沉,侧倚在星祈宫的寝殿榻上,闭目养神?,并未睡着。
宫人们?端来了醒酒汤,她?不?愿喝,只让他们?再?泡一壶雨山枫。
带着些微苦涩味道的雨山枫被人端了上来,加上潮气,湿漉漉的春寒靠近,东方银玥眉头微皱,缓慢睁开了眼。
见到少年的那一瞬她?有些愣神?,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但又觉得可?笑,东方银玥自认她?对白容的感情还没到能思念出幻觉的地步。目光上下打量了白容几眼,她?连姿势都没变,瞧着对方身上滴答的雨水和斑驳的朱砂,沉默以对,看他如何解释。
白容惯会装可?怜,总会蹲在东方银玥的跟前抱着她?的腰,枕着她?的腿,这次却没有故技重施。
他见到东方银玥醒来,眸光亮了一瞬,抓住她?的手腕道:“我带殿下去一个地方。”
东方银玥有些意外,他竟没问苍珠海地梅花妖之事。
她?道:“我的头还很疼。”
白容端来了雨山枫递给她?,意思明了,让她?喝了茶再?跟他走。他没松开东方银玥的手腕,摆明了非要?带她?离开,东方银玥倒是想看他卖什么关子?,饮了一口?热茶便随白容出门。
逐云守在星祈宫外见到二人有些愣神?,春夜的雨虽薄却凉,从这里一路走出宫门不?撑伞的话一定会淋得透湿,正如此刻白容一样。再?者春寒未消,即便不?淋雨,风吹久了也会风寒,她?自不?赞成东方银玥离开,何况她?还喝多了酒。
白容从逐云手中夺过了伞,逐云拦他:“白大人要?带殿下去哪儿?”
东方银玥闻言,挥袖道:“不?必跟来!”
怎能不?跟?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瞧着长公主也不?似很清醒的样子?,白容满身朱砂,若不?是逐云没嗅到血腥气,差点?儿以为他是提刀杀了人就走来了,放这二人出去本就是冒险。
逐云不?敢违背东方银玥的命令,只是没明着跟上去罢了,她?的动作白容都看在眼里,却也没阻止她?。
黄色的油纸伞在雨夜中像一轮落地的明月,伞下挂着夜明珠照亮前路,雨水淋湿的玉阶旁开满了细小的春花。白容将伞撑在了东方银玥的头顶,抓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而自己淋在雨中,一路带着她?走出星祈宫,往皇宫侧门而去。
东方银玥身上的酒味有些重,便是吹了许久的风也未散去。她?脚下虚浮,甚至伸手去碰伞檐下的雨线,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到底要?带本宫去哪儿?”
“出宫。”白容道:“我给殿下准备了生辰礼。”
东方银玥攥着手里的雨,直至将那点?冰凉焐热了才问:“为何迟了?”
“不?迟,殿下的生辰还没过。”白容盯着她?脚下的路道:“我记得殿下告诉我,你本就是接近子?时才生的,所以距离你真正的生辰,应当还有半个时辰。”
东方银玥闻言,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未及眼底,却是深深地朝白容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