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身影猝然被火焰吞噬,男人这?才惊觉与?他?来做交易的并?非真人,而是一个套了符的纸人,他?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秘密,如今已?成他?人手中的把柄。
他?不可能不去?参加朝天会,也势必要进?入紫星阁,只是未来的某一日,或许会有某个人,带着同样的琉璃瓶,无需里面放着黑水,便只要一个空瓶子,就能以此要挟,逼他?就范,操控着他?。
幻境中,男人无限恐惧,他?重复着捅死纸人的动作,又无法抗拒为自己的契妖提升妖力,助他?进?入紫星阁的机会。
此人不是隆京的。
白容不认得他?,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示,大约是执某个州地的荐信而来。
他?的妖力化作一只手,在男人拼命去?捅幻境中的假人空档里,将他?怀中藏着的琉璃瓶取出。
白容靠在树干上,姿态放松,有些慵懒,右手捏着那琉璃瓶对着月色细细去?看。瓶中的黑水大约只有三、四滴,极少,但若用在同一只妖的身上,那妖怕是会如蓬莱殿比试时,钱御师的黑熊妖一般,彻底疯癫,甚至异变。
瘴毒。
白容将这?琉璃瓶收起?,散去?幻境前,照例将那男人杀了,在此之前,那只穿山甲妖倒是被他?活捉,以妖力炼化成一块铁甲,暂且封住了其?神智与?意识。
幻境被风吹散,风中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几个魏家的御师率先回神,一人心中震惊:“我还以为咱们掉进?结界,会遇见传承。”
“李哥!”有人惊呼。
血腥味渐浓,风中寒凉的妖气也在这?瞬散得干净,几人围着那已?然倒地的李御师,他?是被人用他?自己的剑,一剑封喉而死。那剑的深度几乎要将他?整个头颅削下,脊骨断了一半,连着皮才勉强算是具完整的尸体,汹涌滚烫的血液染红草坪,众人心中惊异,也有莫名的恐惧。
李御师死得悄无声?息,是被妖所害,可这?中融山中的妖有许多,他?们到?现在一个也没捉到?。
此妖能杀人无声?,用幻境迷惑他?们,能力必在他?们之上,如今最好是上报给殿主?,从中融山中快速撤离。
紫星阁御师进?入中融山的第十日,又伤了一些御师,部分人撤离回隆京,李璞风与?卫矜还有陈道之三人商议,最多再等?五日便离开中融山。
此地太长时间?无人来过,不过短短十几日竟意外死了三十几名御师,有的是意外,有的却显然是他?杀。
部分御师死时,周围的同伴都说见到?了幻象,山中有妖不是稀罕事,怕就怕藏在中融山中的要是十年前隆京生变时逃出来的,他?们凶恶弑杀,于年轻的御师不利。
只是此事商议,无法通知白容,少年彻底不知踪影,陈道之甚至问,他?是不是因为年轻气盛,也遇险境,死在了山里?
此话一出,李璞风与?卫矜皆是沉默,他?们并?未与?白容切磋过,拿捏不准他?的实?力,如若白容真也与?那些御师一般死在中融山中,那他?们要如何与?公主?府交代?
加盖紫星阁御师印章的信纸,被人送到?了逐云的手上,又被逐云呈给了东方?银玥。
信纸展开,里头仅有六个字——蓬莱殿主?失联。
逐云见字,微微一怔,再看向?拿信的东方?银玥,她卷着信纸随意塞进?一旁的水杯中,任由水痕混乱字迹,雀翎扇晃动,凉风习习。
“殿下,是否要属下派人去?找白大人?”逐云开口。
几个月前,白容在隆京消失,东方?银玥于公主?府没见到?他?人,便动用了满京的御灵卫城里城外搜寻多日,便是要找到?白容。甚至御灵卫的消息传遍玉中天,都知道长公主?殿下要寻人,只是最后没寻到?,还是白容自己回来的。
这?才在隆京安分多久,他?怎又不见了?
先前白容消失的那些日子里,东方?银玥不眠不休多日,说是政务繁忙,实?际上她紧皱的眉头没松过,逐云知晓那份愁云不下,至少有一半是因为白容。
“由他?去?作。”东方?银玥只说了这?句,意思便是不用去?找了。
逐云不敢揣测东方?银玥的心思,可此刻难得有半日松快的长公主?再度皱起?眉头,端上来的荷花酥一口没吃便放置一旁,明明入初冬,可她雀翎扇却扇得比平日里要快些。
紫星阁御师入中融山近半个月,这?半个月来白容也不是一点消息也无。
大约七日前,东方?银玥晨起?时瞧见床幔金钩上挂着一枝带着露水的木芙蓉,她便知道少年回来过,只是后来这?七日,金钩上的木芙蓉都枯萎了,少年依旧未归。
退了逐云,东方?银玥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难得一个凉爽的午后,便又因白容之事烦忧。
他?行事冲动,总有一日会吃亏的。
曾有人对东方?银玥说,妖是不懂人的感情的,哪怕一个妖再温顺纯善,可骨子里的妖性难改,冷血与?杀戮潜藏于他?们的骨血中,是他?们的本能。能力越卓越的妖,越是如此,在人的眼里,以为妖卑微,可在有些妖的眼里,人才是蝼蚁。
或许白容的眼中,那些他?不放在眼里的人,与?蝼蚁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