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珄从另一侧上了车,坐下后又很自然地为她盖好了毯子。
毯子质地很好,双脚被盖住后暖和了不少。
“还冷吗?”他问。
郗柠摇头,又问:“我们回家需要多久?”
“半个小时。你可以靠过来休息一会儿,到家后我叫你。”
他说的靠,自然是靠在他身侧,枕上他的肩膀。
郗柠呆呆想了一下,抱都抱过了,靠个肩膀好像就更没有什么了。
于是迟钝地点头,靠向了他的肩膀。
前面的高远正在上车,听到他们的对话,轻手轻脚关上了车门。
这次他没有再投来奇怪的目光,低声交代着司机开出了医院。
车开得很稳,郗柠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闻着淡淡的冷雾香,忽觉安心,不知不觉陷入了浅眠。
一旁的陆言珄余光看到她闭上了眼睛,终于不再忍耐,微微偏头,放肆地开始细细看她。
这样近的距离,很多年前也有过一次。
那年高一,他们还是同桌,元旦晚会那天,她将书包交给他保管。所有节目结束后,他带着书包去后台,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她。
后台人来人往,只有她守着一方小天地,低头拨弄着贝斯。
贝斯只有四弦,然而那时的他并不懂这些,看着她的贝斯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吉他?”
郗柠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到是他,又气又好笑:“薛漾弹的才是吉他,我的这把是贝斯,贝斯!”
回答一遍还不够,又重重强调了一依譁遍这是贝斯。
他自觉说错了话,不知怎么回应,顿了顿道:“抱歉。”
许是他态度过于正经严肃,少女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说话有点重?你别介意,实在是太多人问我这是不是吉他了,刚才孟遥还故意问我,你这吉他怎么没声音呀,我一时没忍住就语气急了些……”
他摇头,表示没有介意,将书包放在她旁边的桌上:“你的书包。”
转身离开之际却被叫住。
“陆言珄。”
十五岁的少年不由自主地回头,于是看到了那一幕——
角落里的少女抱着贝斯,仰头微笑看他:“你要不要听我弹贝斯?”
他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
后台人声断断续续,脚步声嘈杂,他看着少女拨弄了几下弦,忍不住皱起眉,怀疑自己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开始弹了吗?
弹到哪里了?
为什么他听不到声音?
郗柠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无奈又好笑地叹了一口气:“贝斯是低音乐器,现在太吵了,不然你再靠近一点?”
距离不断缩小,微暗的角落里,他几乎已挨上她的肩膀。
少女再度拨弦,贝斯的声音终于传到了他耳中。
很沉,很闷,一下一下,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