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均的眼神,愈发迷蒙了。“不,不对……”他喃喃道,“我方才分明觉得,有人在给我按肩膀。是谁?不是檀儿吗?”
言语间,竟然有些失落。
梦呓般的喃喃自语刚落地,便听得被子里传来“喵”的一声响,一只大白猫哧溜钻了出来,睁着纯洁无邪的蓝眼睛,水汪汪地盯着谢均。
猫咪的两只爪爪,正在无情地踩着谢均的锁骨。
谢均:……
原来如此!
第87章呱呱坠地
出了一月,殷家二小姐殷摇光就热热闹闹地嫁入了魏王府。那殷二小姐生性火辣,非同凡响,婚宴当日不肯规规矩矩盖着盖头,竟闹着要在酒席上与人拼酒。
得亏了她有个德高望重的父亲,百姓不说她不守规矩,只夸赞她剑不出其意,乃是真性情。
那之后,秦檀的大丫鬟红莲也出嫁了。秦檀亲自为她发嫁添妆,又将红莲家里的爹爹母亲、哥哥嫂嫂都请来,好礼相待。
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给足了谢荣与红莲脸面。谢均亲自主持婚礼,那叫一个派头十足。
新婚第二日回来给秦檀扣头时,红莲的面色始终是绯红的,不曾褪去一星半点儿。但她到秦檀跟前时,却忍不住哭了。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秦檀抱着小暖笼,有些不解,“这可是欢喜的日子呢。”
红莲擦擦泪珠子,道:“奴婢这是喜极而泣。”
“好了,别自称什么‘奴婢’了。”秦檀道,“你如今放了籍,已是自由之身,还是谢荣的正头夫人,不必再伺候别人。”
红莲哽咽一声,道:“若夫人愿意,红莲还是要回来伺候您的。”
“哪儿能?”秦檀笑道,“紫烟我用的顺手,就不麻烦你回来了。接下来呀,也只要愁青桑的事儿了。若她想要嫁人,我也得留心着。”
冬日的森寒褪去,春日的温暖来临。很快,一眨眼的时光,便到了炎炎的夏日。燕王来了消息,说谢盈几经波折,产下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叫做“清宇”。
据说谢盈生这个孩子有些艰难,盖因年纪有些大了。可其实她的年纪也不算长,想来是从前郁结于心,体质有些落下了。
母子平安,这是一件大喜事。谢均差人封了礼物信件,千里迢迢送去燕王封地,表达道贺、思念之情。下人从燕王封地回来时,还带回个消息,说燕王大喜过望,已经为刚刚坠地的儿子请封世子之位。
秦檀的身孕在五个月后,便出现了严重的害喜,吃什么都反胃。到了将要生产的夏日,身子却反而舒爽起来,吃的香、睡得好,叫曹嬷嬷都看得惊奇。
六月的上旬,秦檀生下了一个女儿。依照先前谢均所想,这个女儿被取名作谢嬅。
说来也妙,秦檀生谢嬅时出乎意料地顺利。她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好似要发动了,便叮嘱人赶紧去叫稳婆过来。
稳婆还没到呢,剪子也刚放入热水里烫着,孩子已经顺顺利利地出来了。刚进门的稳婆诧异不已,一只脚跨过门槛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呆愣了一阵,才上去服侍秦檀,叫那孩子倒着发出了哇哇啼哭。
女子生产,便是一道鬼门关。秦檀要生产了,谢均自是担忧不已。可秦檀刚生完孩子,便能一咕噜坐起来,精气神好的不得了。
曹嬷嬷见了,只道:“这每个女子体质不同,生育时也是不同。那些子嗣艰难的,生孩子时便极易出事儿。夫人是福气好,底盘康健,才会显得轻松一些。”
且说小女儿哇哇大哭着坠地后,谢均便顾不得那些男子不得进产房的忌讳了,直截了当地进了房间里。
“恭喜相爷,是位小千金呢。”曹嬷嬷将襁褓中的孩子抱过来,递给谢均看。
谢均小心翼翼接过,眉宇严肃地皱了起来。
“这么小、这么软的一个小家伙,竟有那样大的能耐,将她的母亲折腾的死去活来。”谢均的语气很肃穆,“从前檀儿什么都吃不下,晚上腿脚还不舒服。这小家伙,可真是厉害极了。”
曹嬷嬷笑道:“哎,相爷是不知道,从前老夫人怀您时,那害喜之症还要严重些呢。什么都吃不进,吃了便呕,还被腹中的您踹的肚子生疼。可见呀,小姐这是得了相爷您的真传。”
这么一说,谢均便有些不好回答了。他抱着孩子,坐到了秦檀的枕边。但见秦檀额上汗水微覆,精神挺好,一点都没有谢均想象中的可怜样。
“檀儿,你瞧。”他笑了笑,轻轻把孩子递过去,“像不像你?”
青桑正拿着帕子,给秦檀擦拭汗水。她低头瞥一眼小婴孩,但见这新生儿浑身皱巴巴、红通通的,看不出像谁,反倒像是个刚出笼的小包子。
“这么小,哪看得出像我?”秦檀说着,接过了孩子。隔着襁褓触碰到这小家伙柔弱无骨的身子,她便有了莫大的满足感,“虽然现在还丑巴巴的,可毕竟是我的孩子,日后一定是个妙女郎。”
这个新落地的女孩儿,便是谢家的长女,谢嬅。
听闻谢均喜得一女,朝廷上下纷纷送来贺礼,一时之间,谢家门庭若市,道贺之人络绎不绝。谢均的正经岳丈秦保想要进门,还得排队挤上一挤。
秦保到了秦檀房里,让人抬了不少如山参之类补身子的好东西。此外,他还神神秘秘地从袖口里拿出一小张医方,递给秦檀。
待递过那张方子后,秦保才烦恼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可惜了,竟然是个女孩儿。若是个嫡长子该有多好?爹重金求来的这张方子,一定可以保你一举得男!只要有了嫡子,便没什么可以动摇你在谢家的位置了!”
秦檀:……
她把小小的谢嬅交给奶娘,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打量着那张秘方。粗粗扫了几眼后,她便将那张写有生男秘方的纸给徐徐撕碎了。
嘶嘶的碎响声回荡在室内,秦保的面色陡然一变。
“檀儿,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千金难求的方子啊!”秦保絮絮叨叨的,眉眼间都是紧张,“若你没个嫡子傍身,以后在谢家,又该如何立足?”
秦檀不以为意,道:“父亲误会了,谢家和秦家不一样。相爷是真心待我,自不会因男女之别而厌弃我。我不需要这等无用之物。”
“你这丫头!”秦保的面色很臭,“你未免太天真了!爹爹以为,依照你的性子,你该更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是,这香火传家的大事,又岂是你一句‘相爷真心待你’可以糊弄的?你就该好好生个男孩儿,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是!”
“女儿有什么不好的?”秦檀的目光扫向父亲,寸步不让,“我不会将女儿当做交换利益的棋子,更不会牺牲女儿,想方设法将她卖个好价钱。只要有我在,我定会将女儿培养的与男孩儿一样出色。”
看她这么咄咄逼人,秦保的面色萎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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