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看了好久闹剧的李源宏,终于压抑不住了。他倏地站了起来,暴怒道:“你们是当朕死了吗?!竟敢在皇宫之中,这样大张旗鼓地喊打喊杀!”
说罢,李源宏转向武安长公主,喝道,“武安,朕宠着你,不代表你可以任性妄为!如今这副模样,也闹的太过了一些!你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哥哥放在眼底?!”
一群手持刀剑的侍卫,顿时不敢上前,瑟缩着退了下去。在长公主与皇上之间,他们还是选择了皇上。
长公主被李源宏吓了一跳,眼底有了些泪水。再转头,她看到谢均挡在秦檀面前,心底便恨恨不已,道:“均哥,这贱人诅咒母后,本就该死!你怎可帮着她!”
说罢,她越发难受地揪紧了胸口的衣服料子,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长公主,您毫无证据,怎可信手拈来?”谢均反扣住秦檀的手,道,“您若要杖毙秦女佐,那便先让人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武安尖叫起来,道:“均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护着这个贱人!”
“长公主见笑了。”谢均笑道,“我与檀儿老夫少妻,自然是该疼着些的。”
第63章终是不如
李源宏一声令下,长公主的卫兵皆不敢动弹。
长公主揪着胸前的衣服料子,面色青白,大口地喘着气,声嘶力竭道:“皇兄,连你也要护着这个贱人吗?她夺走了均哥,皇兄竟要熟视无睹吗?!”
李源宏心底有些不忍,但还是硬了语气,怒喝道:“天家禁苑,岂能容你这样放肆。武安,你是国之公主,便更该明白这一点才是!”
李源宏方说罢,一道女声便清晰地自人群中传来。
“武安长公主恐怕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长公主从来都视人命如草芥,旁人稍有违逆,便动辄打骂,甚至处以私刑!”
秦檀微微推开谢均,露出坚毅的面色,紧紧地盯着长公主,道:“不知长公主这九年来,心底时刻思念亡子的愧怍,可有一点点分给那些无辜冤死的人?”
秦檀这句话,若有所指。周围的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悄悄地交头接耳起来。
“虽早就听闻长公主独断专横,可这秦女佐所言,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嘘,被长公主处死的那些人,未必是有罪之人呐!”
跌坐在圈椅上的长公主,眼瞳陡然缩紧。
——这秦氏贱人,说的是洛儿的事!
提到那个早早离去的孩子,长公主的心底便是一阵尖锐的疼痛。那些不愿回忆起的往事,俱在此刻涌现,她尖叫起来,道:“无辜?冤死?那些人个个都看不得本公主畅快,都是谋害于我的人,谈何无辜!”
“真是疯了。”秦檀蹙眉,继续出言讥讽,“看不得你畅快?难道,冒死救出无辜婴孩这样的善举,也算是看不得长公主畅快,谋害于长公主吗?!”
武安长公主闻言,愈是被激怒了,哑着嗓子道:“你这是在为那个抱出洛儿的贱妇鸣不平吗?!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公主便是处死了那个多管闲事的贱妇又如何……”
“武安!”贾太后怒喝一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贾太后心底很是焦急。
一定,一定是这秦檀知道了一些什么,她想在此时此刻,故意激怒武安长公主,好叫长公主自己失口说出当年的真相来!
真是好一个恩将仇报的恶毒妇人!
自己方才给她指了这样好的一桩婚事,此刻,她便对长公主咄咄逼人起来,想置长公主于死地!
明明已想法子将三王赶去了昆川那等偏远的地方,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间又闹出这样的事来?莫非,还有漏网之鱼不成?
“秦氏,你休得胡言乱语。”贾太后冷着眼,不悦地教训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若是令长公主的身体有失,没你的好处!”
秦檀咬牙切齿,愈发从谢均身后跨出来,道:“那微臣偏要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长公主,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你…你……!”长公主努力从唇齿间挤出这个字眼儿,忽然倒抽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软了下去,闭着眼落歪斜在椅上。
松雪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短短一会儿后,松雪抬头急呼道:“不好了,长公主心疾犯了!快去请太医!”
“武安!”李源宏夺步上前,满面惊色。
贾太后也立刻慌了神,亲自上前揽住了武安长公主,眼眶泛红,道:“果真是出事了!快,快去请太医!不准耽误了!”说罢,便贴着长公主的脸,细细地念着她的名字,“武安,你可千万得好好的,母后经不起你这一吓……”
见到长公主满额汗珠、神色痛苦,贾太后的心立时被揪紧了。
虽武安长公主为了排除异己竟不惜诅咒生身母亲的行为,令贾太后很是心寒,但武安到底是她疼爱无比、颇有亏欠的亲生女儿。此时此刻,太后的心底只剩下担忧和怜爱了。
人群之中的秦檀还想再说些什么,谢均却拦住了她。
“檀儿,便是想要替你母亲报仇雪恨,也不能急在这个时候。”他比秦檀冷静太多,慎重道,“方才你没能让长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件事,如今她晕了过去,便是丧失了先机,此计已不可行。”
秦檀闻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终究是压抑下了冲动。
现在,她果真还无法一气扳倒武安长公主。
真可惜。
若非是贾太后打断,长公主本应已在众人面前承认枉杀母亲这件事了。各宫妃嫔、受邀前来的重臣亲眷、宫中服侍的官僚……众人皆会知道此事,长公主便退无可退了。
长公主受了谢均订婚的刺激,失了理智;这样大好的机会,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有。
“真是叫人不甘。”秦檀眼睁睁看着众人团簇着将长公主送走,咬咬唇角,道,“心疾?若是真因心疾出事了,还算是便宜她了。”
看她说的这么放肆,谢均有些无可奈何。他扣住秦檀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道:“檀儿,今日长公主与你闹了这么一出,长公主与贾太后都容不下你,你恐怕是在宫里待不下去了。……日后,还得防范着这对母女才好。”
“左右我原本就没想在宫中久留。”秦檀道,“入宫,也不过是为了寻找母亲真相的权宜之计罢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