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天晴,阴云散去,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银白,阳光倾洒而下,给那夺目的红梅上了金装。
我和郁尚要定亲的消息宛若一颗鱼弹炸进了风平浪静的池塘,溅起层层水花,霎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比公主纳了薛池时还要热闹。
人人称赞已去的薛夫人真是好会生,一个成了女皇的心尖宠,一个风流韵事无数还能嫁给辅,不过也有人为我做了那么多功绩下场却是嫁与他人为妻而感到惋惜,还有一部分依旧在阴谋论说薛夫人是狐狸精,生了两个小狐狸精,迷得整个盛国高位上的男女都为他们倾倒。
“大人,可要教训一下这些乱说的人?”香姨娘一边安排着身边的侍女一边与我说着近日的流言。
“不必了,杀多少人都未必封得住他们的嘴。”我毫不在意的继续挑着头饰让侍女帮我戴上。
我要做的是一锤定音。
“啊对了,”香姨娘说道,将身后侍女手上雕纹华丽的盒子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前阵子府上的嬷嬷翻出来了薛夫人生前给您缝制的嫁衣,不过临州那边也早早命人给您定制了,这回您要穿哪套呢?”
“就穿母亲缝制的吧。”我看着镜中的凤冠,想起了以前做的蜡凤凰,怅然一笑。
“薛夫人定是希望您嫁给良人的,真的要。。。”香姨娘欲言又止,她看我的眼神中满是心疼,应该是在想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位置上了,为什么还是身不由己呢。
“此生怕是只有这一次机会穿上母亲亲手缝制的嫁衣了,我肯定是要穿的。”我笑道,真的像个待嫁的新娘般洋溢着喜气。
自然要穿母亲亲手缝制的,才好让她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手刃这些罪魁祸的。
“郁大人,你不能来的,我家小姐在试妆,按规矩礼成之前是不可以见的。”门口响起侍女的阻拦声,郁尚和他的侍从被拦在了门外。
我起身走出屏风,只见他穿着官服,身后侍从手上还拿着几样东西。
“让他进来吧,没那么多讲究。”我吩咐道,他带着笑意踏进我的寝室,整个屋中的人都识趣的全部退了下去。
“有消息了?”我倒了一杯茶水问道。
“说是在曲陵,不过派去的两拨人都被杀了。”他回道,吩咐后面的侍从打开了带来的盒子,一件一件精美的饰品泛着金光,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我看着这些东西,不敢想象如果上辈子的我能获得这些我该有多幸福。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就都收罗了点。”他说道,脸上还是一贯春风和煦般的微笑。
“都放下吧。”我漫不经心的答道。侍从应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一个个退下。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总之这是条线索,无论如何仅仅是靠口头上对郁尚的拉拢都不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若要真的激起他对抗世子,从而把他彻底变成秦王的对立面,我就必须要将世子引来。
“怎么?你不喜欢?”他有些慌张,快步行至我身边拥住我的肩头。
“只是有些,恍惚。”我缓缓道来,与他说话要真假参半,不然真的很容易被他分辨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恍惚?”他不明所以,但又随即释然一笑,“是因为官职吧,公主不是许诺你成亲后依然可以入朝为官吗?”
“你觉得,陛下真的会放任你我就这样结盟吗?”我抬眼望向窗外,雪压枝头。
这场博弈完全就是对我与陛下之间互相信任的考验,若是有一方心中生出嫌隙,就很有可能被秦王钻了空子,从而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放不放任,不是她说的算的。”他的目光慢慢地灼热了起来,将我肩上的碎撩至一旁,轻轻挑开我的衣领,注视着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我看着他陷入情欲中的样子,他是个很拎得清的人,光靠给他编织的未来畅想和一时的沉沦怕是并不能真正的左右他什么,总得有些东西,让他完全的下定决心。
“嫁衣选好了?”他很快回过神来,视线移到了桌上华丽的木盒。他走到木盒旁啪嗒一声将其打开。
“这是薛夫人生前亲手缝制吧,这绣工当真是巧夺天工。”他称赞道,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我知道他不是惊讶于母亲的绣工,毕竟大家闺秀绣的再好也是比不过日日坐在纺机前的绣娘的,他是惊讶于我真的舍得搞得这么认真,就好像我真的对他心有所属似的。
“毕竟此生只有一次的事情,不穿可惜了。”我面色如常,平静的回复道,他的眼帘微微颤动,这是动情的表现。
我始终觉得,话语还是比动作好使,几句恰到好处、感人肺腑的话有时真比几个闷声干成的大事要有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