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与严枫一件件复盘时,窗外飞闪过了一抹人影,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挑眉,示意他该干活了。
下一瞬,他隐匿于夜色中,穿梭于月光下。
果然一名刺客最迷人的时候就是他杀人的时候。
“瑾欣,我从未想过是你。”我一边喝着茶,一边瞟向跪伏在地的瑾欣。
她一向周到妥帖,却不曾想原来都是周府帮忙调教出来的。这下不杀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青青年轻处事又少,日后没了瑾欣,我在外人眼里怕是会变得更加蠢笨。
“小姐,对不起。”她说着,声音颤抖。
“你若真对不起,就不会出现在周府的巷口。”我淡淡道。
“奴婢愿以…”还未等她说完,严枫就察觉出了她的异常,赶忙上前瞬间卸了她的下巴。不愧是杀手,还没脱裤子呢就知道要放屁了。
瑾欣口中的毒药咕噜噜的从她的口中滚落,她匍匐着去寻,却滚到了我的鞋边被我一脚踩碎。
“你伺候我很尽心,这些做不了假。”我说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记住,现在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不要寻死,好好活着,离我远些。”我说罢,招呼侍卫将她带下去赶出府。
“胆小鬼。”严枫再次说道。
我皱眉看着他,他一个杀人如麻的刺客,是无法理解我们现代人对《刑法》的敬畏之心的。
翌日清晨,我刚从床上苏醒,青青就带着一群侍女推门而入帮我梳洗,正当我打哈欠下床时,她面露慌张地凑近我说道:“小姐,今晨我怎么没见到谨欣姐姐,她的东西也都消失了,她去哪了呀,我问了夫人那边的嬷嬷,她也说不知道。”
我挑眉,严枫做事够干净的啊。
我招呼其他侍女退下,待屋中只剩我和青青时,缓缓开口:“她啊,前阵子跟我说家里出事了,我还给了她卖身契,可能昨晚走的吧。”
“唉,”青青叹气,一脸的不高兴,“谨欣姐姐自从我们来京就开始跟着伺候了,对大家一直都不错,怎么都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她嘟囔着。
自然打不了,那声招呼估计是打给严枫了。我轻笑道:“昨晚的动静,母亲与外祖那边。。。”
“那个时辰,穆老先生与夫人早就歇下了”青青小声道,“我已经提点了院中其他人,没人会多嘴的。”
“好,你也是越来越妥帖了。”我夸赞道。“今日派人去请郁公子一叙。”
“啊?那个大忙人。”青青虽然一脸生无可恋,但还是应下了。
之前与长孙沁约郁尚吃饭时,派去刑部请人的都是谨欣,她比青青沉稳不少,见到进进出出的景象也不会失了态,原先我还以为是在京城的侍女见识广,如今才知道,她不仅是见识广,身份也广呢。
我轻抚着肩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暗暗誓绝对不能再傻乎乎的坐以待毙,被人当成棋子了。既然新朝的风云已经翻涌,那我身为这么“重要”的角色,怎么能不参与其中呢。
今日的郁尚似乎比平日清闲些,青青去刑部请人后,他竟是很快就随着她来了我早就定好的雅阁。
我屏退众人,开门见山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郁公子将朝堂上生的大事讲与我听,我帮郁公子造势。”
“私议朝事可是大罪。”郁尚挑眉,似是没想到我约他来是为此。
“私铸权贵授印也是重罪哦。”我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哈哈哈哈,”郁尚开怀大笑,“薛小姐看来对在下很感兴趣啊。”
“自然。”竟然还真被我猜中了。我轻轻挑眉,原先推断郁尚是南江候门客,但南江王那个草包色坯的门客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一些能同他一起寻欢作乐、臭味相投的货色,郁尚这么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的oo7要真是南江王的门客也算他南江王祖坟冒青烟了。
偷盗授印就更不可能了,郁尚虽然一表人才但是个十足的贵公子,哪有那力气去偷。所剩最后一个选择就是倒模、自己铸印,这才像他聪明的脑子能做出来的事。
“既然在下有把柄在薛小姐手上,如今看来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咯。”郁尚边说边将官帽脱下放在桌子上,看来是谈妥了。
“过几日是瑶縢夫人办的春日宴,请了权贵们来赏花,不知道郁公子可否赏光与思婵一同前往呢?”我对郁尚邀请道。他自然是不在邀请名册内的,虽然说他有颜有才有身份,但到底刚入京不久,还只是个在刑部打工的小官,在京中知道他和听闻过他姓名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而我的用处在此刻就凸显出来了:做他融入圈子的中间人。
“春日?这都快初夏了,”他吐槽道,“也是,这京中贵人们好不容易都从常州回来了,自然是看人比看花重要。”
“不过,在下真的不会惨死在周将军刀下吗?”郁尚眯起眼睛凑近我问道,倒是没有一点恐慌。
“大人在刑部当差那么多天,还害怕这个?”我反问道,学着他的样子。
我们俩随即相视一笑,约好那天他去相府门前接应我。
既然没有圈养眼线的能力,那就跟实力强劲的人做交易。同盟协议初步达成,我满怀希望的睡了个好觉。之后的几天周冠玉似是有所察觉我铲除掉了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但手段干净,他又好像无法确信,给相府递了好几次邀约,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推拒了。反正春日宴还要再见,如此着急作甚,到时候我一定要逼着他在我面前卸掉伪装。
我迫不及待地想确定,真正的周冠玉到底是当初我与黎倾山一起落水时那副冷漠至极的样子,还是醉心权术、几近疯狂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