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呢?”雷廷反问道,“难道我不放任,他们就不会恐惧、不会提防,或者不会因这无谓的恐惧与提防而做出什么蠢事儿来?”
他笑了起来。这是他在这场持续了六小时的谈话中第一次露出笑容,也是他从一周前回到这个天文位置后第一次笑。
“时至今日我才意识到,有些事不是我做不到,是我总担心太多、顾虑太多……以至于人人都能看到我的价值,又人人都敢试着来……‘寻宝’,或者做点别的。”
说起这些话时,雷廷好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那副稳重可靠又冷静自持的模样。但当这样的他转头看向窗外远方这恒星系的主恒星,那双自归来起就再也没褪去过煌煌金辉的眼睛移开时,却让瓦利安娜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捡回了一条命的感觉。
她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百年之前她在战场上拎着自己的断臂滚进战壕深处、而外头炮火连天把地面都挖下去几十公分的时候。
“你知道吗,瓦利安娜军团长?”雷廷忽然转回了头,搞得对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从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我要活在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系的,战场范围横跨星河的动乱之中,但我一直有个很小、很小、很小的小愿望。”
“……”瓦利安娜面色平静:“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
雷廷低下头,看着那杯恒温的饮料。
——渡过未来这动荡危机。
——自己与亲友生活愉快。
——可见的一切越来越好。
这是‘小愿望’吗?
这‘真的’是‘小愿望’吗?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回答瓦利安娜的问题。他只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身形忽然模糊,然后消失在原地,只留一抹淡淡的、略微烘热了空气的金色光辉。
瓦利安娜猛地站起身来,‘冠军’轰鸣着击穿旁边地板来到了她手里。
可她没再能找到那个年轻人——那个如今长久携带着毫无伪装的‘新太阳’、腰间用一根金色细链挂了三枚数据卡的年轻人。
于是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人穿梭了空间——他与虚灵位面建立了稳定的联系。
但在随后赶到的技术组检测分析下,他的空间转移方式极其安全,并无‘虚灵穿梭’时的不稳定性。
——稳的就像‘不动’一样。
瓦利安娜坐回了她的位置上。她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那一幕:一道身影从恒星的日冕里飞出来,背后背负的重剑已与当初她送出它时的造型截然不同,宝石上头泛着金色流光,再无一丝当初模样。
就像那道飘落在舰队之中的、在燃烧的金色烈焰中俯瞰他们的青年身影那样。
“……他妈的。”她低声喃喃道:“‘不会精神病’?”
——我看你小子打从最开始就他娘病得不轻……!!
………………
…………
……
……
雷廷回到首都星系时,净空中漫天飘浮着繁花、烟花、彩带与其它什么花里胡哨小玩意儿的投影。
遵从传统迎接征人归来的民用飞船到处都是,但在警视厅对秩序的维护下,它们勉强给舰队空出了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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