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温慎收到口信没有,现下又如何了,谌儿有没有哭闹了。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如此跟着姆妈上船,总该要当面与温慎说一声,现下这?算是什么。
她起身?,系上披风,往外跑去:“姆妈!姆妈!”
船外侍女侍卫跪了一地,她大步朝姆妈走去,双手抓住姆妈手臂,急急道:“姆妈,可?否让船停下来,我还是要当面与夫君说过,心中才能?安稳一些。”
“娘子不必惊慌,侍卫已将口信传了去,想必不会有什么事。”姆妈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船舱走去,“娘子与夫君往后还有无数的时光,可?是娘子生父命在旦夕,若不去见最后一面,恐怕此生再无机会。”
她无可?反驳,只能?随人坐下。
“因娘子生父的事,殿下已好几晚未歇息,娘子即便?是对生父未有感情?,也千万莫在殿下跟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姆妈拍拍她的手,叹息一声,“若非娘子生父,殿下恐怕现下已在黄泉之下了。”
她微微惊讶,此时才回过神来:“方才听?闻姆妈唤母亲为长公主,可?是舅舅夺得帝位了?”
姆妈微笑?:“正是,我走时圣诏已颁,这?两日登基大典估计已成?了,只是娘子身?处乡间,未可?得知?而已。”
月妩轻轻点头。
“当日大事一成?,殿下便?派我速来江陵接娘子。殿下心中还是挂记着娘子的,只是前两年?朝不保夕,又听?闻娘子在江陵无虞,并未相见,还请娘子心中勿要怨怪殿下。”
月妩摇了摇头,她原先是怨过的,可?后来见到温慎,所有的情?感都?用在温慎那儿了,现下一时倒不知?是何种滋味了。
姆妈也瞧出她眼中并未有欣喜或是激动,心中只剩无奈,张了张口,犹豫一瞬,还是道:“娘子千万记住,即便?是成?亲了,血缘关系也是最要紧的。”
她没有听?明白话中的含义,只胡乱应了几声,躺下睡了。
走水路快得很,船至京城不过几日而已。到了京城地界,马车更是一路畅通无阻,街旁小贩见了自?觉让行,皆是垂目不敢视。
月妩被颠簸得七荤八素,连街道两旁的景象都?未看清,车已进了公主府。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大这?样气派的宅子,只是院中各处挂着丧幡,漫天?飘着纸钱,一点儿声响也无,一片哀凉。
有穿着孝服的侍女匆匆迎来,冲姆妈摇了摇头。
姆妈缓缓垂下眼,沉默良久,才朝月妩道:“娘子先回自?个儿的院子,醒春会带您去。晚上或明日,殿下应当会差人来寻娘子,娘子切记莫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月妩还想再问问何时去江陵接温慎来,可?一看这?满目的凄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只应了一声,随醒春去了自?己的院子。
是很大的一个院子,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比冯家的院子好了几十倍不止。
她无心观看,进了门。
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各样的首饰衣服,想来应当是因府上的丧事,所有的首饰衣裳皆是素白色。
“娘子赶了几日定是累了,先去沐浴更衣,稍作休整。”醒春打头,扶她往内室去。
内室地上砌了浴池,已添满了水,水下铺着的玉石映出层层波纹。
她已很久没这?样被服侍过了,有侍女上前要为她更衣时,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们都?出去。”
“是。”侍女齐齐应声,整齐有序退出门去。
月妩褪了衣裳,缓缓踩进浴池,双臂枕在浴池边缘,看着地上摆放的胰子澡豆发呆。
温慎会不会喜欢这?里?若是让他来这?里一起洗,他定又会推拒的吧?
月妩弯了弯唇,想起温慎还远在江陵,心中又一阵忧虑。
敲门声响,门外有侍女道:“娘子,牛乳到了。”
“进。”她撑起身?,靠在浴池边缘。
侍女拎着牛乳进来,垂着头,跪坐在浴池旁,一瓢一瓢地往浴池里添牛乳,不多时,满池子的清水便?成?了乳白色。
月妩余光看侍女一眼,见她双目视地,面颊微红,一脸鹌鹑样儿,便?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