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望的手臂被挂在脖子上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处理,他和星野望月没能有太多的交流,因为星野望月还要给其他受伤的人进行紧急的处理,当其冲就是泷望月。对于星野望月的关心,泷望月完全置之不理,还多次告诉星野望月赶紧包扎,少废话。
其实看到泷望月对星野望月这个态度,秦溪望还是有些不悦的,可又不好作,毕竟星野望月是望月家族的人。这次星野望月想要帮助张健凡包扎,又被张健凡拒绝了,他还是简单的用消毒的东西给自己身上洗了个澡,还是打算等回到黑纳斯学院,让贾思杰医生给自己治疗。
这一次任务可以说损伤非常大,方片a班几乎是全灭,黑桃国王班也有三个人死在了黑无常的爪子之下,不过对于人员的伤亡和任务的结果,在黑纳斯学院看来是乐观的,毕竟这一次可是击杀了death组织中的都市王。
可在秦溪望看来,这么多人,只为了换一个人死,还是太亏了。
白莲教派被秦溪望彻底摧毁,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想必尼泊尔那边也会追究一些责任,不过这并不是秦溪望需要考虑的问题,上升到国家层面的问题只需要联合组出面解决即可。
事后,经过联合组对博卡拉还有白莲教派属地的彻底搜查,得到了一些非常有用的信息:
白莲教派确实是death指挥者之一都市王吴墨臻所创立的邪教,是属于都市王的势力。不过白莲教派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通过控制信仰来掌控人民,当然这只是众多的目的之一,其最重要的目的是,此处,是death组织一个重要的枢纽。
白莲教用作入教仪式的神经类毒素,全都是来自转轮王的势力,白莲教用弟子帮助转轮王进行人体实验,需要定期汇报神经类毒素的使用情况以及一些其他的事宜,还需要帮助转轮王测试新品,以及此处也是转轮王的一个重要的经销点。
除此之外,白莲教所贩卖的军火则来自于death组织中的楚江王,根据所收集到的信息,楚江王的势力主要是用于私售军火武器,以此来盈利,而此处也是楚江王的一个经销点。
上面这些是白莲教和death组织其他成员的关系,白莲教自身也会在这两条非法产业链中获得巨大的利益,白莲教通过训练四重天和五重天的弟子,将他们培养成职业的战斗人员,然后贩卖给世界上的其他势力,也会有一部分作为death组织内部消化用。无数的博卡拉人民受到白莲教的蛊惑之后,被抓入白莲教成为“商品”,通过地下下水道偷偷运送出博卡拉,这也为白莲教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当得知这一切之后,秦溪望算是对death组织的恐怖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之前也只是见识到了黑无常那卓越的战斗能力,没想到仅仅是一个都市王,就能给一个国家和城市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那其余的成员有什么样的能力,秦溪望简直是不敢想象。
秦溪望再看眼前白莲教派的残垣断壁心中颇有感慨,一个月之前,他跪倒在山门前的时候,总觉得这地方像是一个不祥之地,如今再看,颇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或许是因为博卡拉的景色确实很好,原本给这景色蒙上阴霾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
一夜的征战,秦溪望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他靠在一个没怎么被破坏的房子墙壁上,小心翼翼的坐下,不得不说自己的右手疼的厉害,不过也多亏了自己当时能狠下心,否则现在坐在这里欣赏景色的,便有可能不是自己,而是吴墨臻了。
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人很舒服,而这种舒适感就会带来一种疲倦,他本想借着这股感觉直接睡去,可却感觉到了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秦溪望微微睁开眼睛,现来的人是一个年轻女人,他看着有几分熟悉,可似乎是因为太过劳累,大脑像是一团浆糊一样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她用尼泊尔的语言和秦溪望说着一些什么,可秦溪望根本就听不懂,她看起来很着急,过了半天终于有一些零碎的英语询问道:“你好,你认识……一个人吗?他叫奥利。”
听到了奥利的名字,秦溪望一下子精神过来,他方才反应过来他在何处看到过眼前的这个女人——奥利从自己里怀中掏出的那张奉若珍宝的照片上,这个女人,就是奥利所说的库玛丽。
他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一直沉浸在震惊之中,库玛丽看着秦溪望,然后继续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在找一个叫奥利的……男人!你有见过他吗?”
秦溪望听的很清楚,可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库玛丽,告诉他奥利死了?秦溪望其实也并不清楚奥利和库玛丽之间的关系,之前秦溪望一度以为,奥利是对库玛丽单相思,可眼前的库玛丽,神情焦急,似乎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奥利的下落,这让秦溪望觉得二人或许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某些规矩而不能在一起。
或许是看秦溪望一直没回答自己,便觉得秦溪望不知道,库玛丽非常有礼貌的鞠躬,随后打算转身离开,可她刚刚转身,就被秦溪望叫住了:“我认识奥利,也知道她在哪?跟我来吧。”
今天晚间黑纳斯学院的飞机就要来接众人重新回到黑纳斯学院,好方便众人接受及时的治疗。他可以放任库玛丽自己去寻找,毕竟奥利的尸体就躺在大殿的正中央,非常显眼,库玛丽不需要很多时间就能找到。可相比于找到一具不会说话,又冷冰冰的尸体,秦溪望更希望自己能带着库玛丽去找到奥利的尸体,最起码告诉库玛丽,奥利为了她,或者说奥利为了自己都做了什么。
库玛丽小心翼翼的跟在秦溪望的身后,他们跨过了一些尸体和昏死过去的白莲教弟子,跨过了一些被轰炸破坏的房子,而秦溪望用余光注意到了库玛丽。此时的库玛丽眼神已经流露了一些悲伤的神情,这也难怪,毕竟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其实谁心里都能猜到一个大概。
终于来到了大殿之内,此时的大殿有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联合组的工作人员,他们率先要对现场进行勘察,勘察之后才会整理现场,处理尸体。所以奥利的尸体还没有被挪动,就那么躺在地上。好在秦溪望当时为他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奥利显得非常安详。
几乎在看到奥利尸体的那一刻,库玛丽忍耐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她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那双手抓住奥利已经冰冷的尸体,她很痛苦,秦溪望感觉的出来。可她却哭不出声音,只是泪如泉涌,却安静的不得了。
秦溪望不知道应该怎么进行安慰,他也只能蹲在库玛丽的旁边,小声的说着自己和奥利相识这一段时间奥利所做的事情。可他没有说任何一句关于“奥利为了你做了什么”这样的话,秦溪望觉得这是道德绑架,毕竟奥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不是库玛丽要求他做的。他这么做,也是出于私人的目的,虽说爱这种感情很伟大,可它依旧不能成为绑架别人的东西。
库玛丽的英文不是很好,所以秦溪望所说的东西,她听懂了大概百分之五十。她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人,她没有一直哭,释放了情绪之后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悲伤,她朝着秦溪望微微鞠躬,连续说了很多声谢谢,其中有尼泊尔语的,也有英文的。
秦溪望看着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女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事情的最后,库玛丽用自己那瘦弱的身体背着奥利的尸体,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困难,他想要帮助库玛丽,可却被库玛丽婉拒了。
这个长得不算漂亮,身材也不出众的尼泊尔姑娘挤出一个笑脸对秦溪望说了一句:“谢谢你。不过我想,最后,我总得为奥利做点什么吧。”
秦溪望就看着她踉踉跄跄的离开,而他也说了一句:“奥利人很好,对我也不错,我很感谢他。”
库玛丽微微转头,微笑示意,随后又朝着山下走去,从山上到山下,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得快的话,可能只需要几分钟,走得慢的话,说不好就要一辈子。
秦溪望内心很压抑,要比自己开枪打伤了人还不舒服,而就在这个时候,星野望月突然来到秦溪望的身边,其实从秦溪望和库玛丽出现的时候,星野望月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个人。
她轻轻摸了一下秦溪望的手:“你和那个死掉的人……关系很好吗?”
“很好吗?”秦溪望扪心自问了自己问题,其实算不上好,毕竟只认识了一个月,秦溪望还不至于和一个刚认识一个月的人掏心掏肺,他的社交没有那么廉价,可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于奥利的死如此在意,“应该算不上很好吧,充其量,也只是个普通的朋友。”
“那个,谢谢你啊,我听了其他人说你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做了什么事情……”星野望月对于秦溪望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表现的有些羞涩。秦溪望突然看向星野望月,然后微笑了一下,秦溪望长相不帅,就属于很标准的普通人,不过星野望月竟然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秦溪望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星野望月的头,不过也仅仅是抚摸了一下:“不用谢我,这是我一厢情愿做的,是为了我自己,你不用对这些事情产生什么心理负担,我也不会拿这些事情从你这里换取到一些什么。”
秦溪望看向库玛丽离开的方向,好像已经有几分钟了,可库玛丽那一步一踱的身影,还是在秦溪望的视野当中。
这一刻,秦溪望的心境有一些变化,他喜欢文学,自然也读过那些“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酸诗,在学生时代,他也真心羡慕过诗歌里面所描述的这些爱情。可现在看来,完全就是狗屁,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被父母所阻挡,被生活所阻挡,甚至他娘的邪教也要在中间横插一脚,秦溪望想不通。
这个叫库玛丽的女人,或许在之后的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十几年里,都会对奥利有一种愧疚,倘若她当时敢勇敢一点,违背自己父母的意愿和奥利在一起,或许此时的他们,正躲在自己那不算大但是两个人一起构建起来很温馨的小家里,看着外面疯狂的人群,和远处白莲教道观内的爆炸。也说不准那个时候,奥利还非常爷们的将库玛丽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轻声的安慰库玛丽说:“老婆别怕,有老公在呢,无论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当然,也不排除她一旦勇敢了,过得也不如现在好的这种可能,毕竟人生无常吗。
秦溪望在此时有一种无力感和疲惫感,他也难得的有这么一个瞬间,不太想和星野望月在一起,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看着渐行渐远的秦溪望,星野望月也没有阻拦,她能体谅秦溪望在此时此刻的心情。
秦溪望又走了一遍来时的路,跨过那些尸体和昏厥的人,跨过那些被炸的粉碎的建筑物,他思绪一片空白,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白莲教派的山门前,他驻足回,先是看了白莲教的废墟,最后一双眼睛又停在白莲教派那块巨大的气派牌匾上,他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向山下走去。或许是因为今日的骚乱,也或许是不知道谁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块牌匾,秦溪望刚走两步,那块精致的牌匾便从山门上掉落,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或许是秦溪望来了几分雅兴,他突然朗声唱诵道:
“昔日有山山不见,山中有仙仙不显。”
“山下凡夫欲登山,山上俗子妄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