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问起刘小流所说的“即将获得一笔别人欠的欠款”,孙父挠了挠头,说欠款还真有好几笔。
首先,孙远丰有个堂哥,叫做孙富。
几年前,孙远丰还没生病,家里房子迟早拆迁,当时,孙家人整体经济状况还是不错,孙远丰父亲就借了孙富十万元去创业。当时说好了三年还,但孙富创业失败了,最后只还了五万,剩下挤牙膏似的,到现在都没有还完。现在孙家看病看得缺钱了,才开始催债,孙富有盈余倒偶尔会再还一点。
第二笔,是孙远丰的一笔保险。
最早当年,把孙远丰忽悠着去买保险的,是孙父在村里的一个好老乡的儿子。那人叫李方,当初入职保险公司,不知是要保工作KPI还怎么回事,忽悠着亲朋好友都去买了他的保险,说是如果病重,可以赔一笔钱。
孙远丰觉得自己这会儿算是“病重”了,找到李方,谁知对方含糊其辞,说孙远丰得开出明确的医院诊断才可以理赔,不能疑似这个,疑似那个,且结核病本身也不能赔,因此纠结不下。
“您是否能复述一下,孙远丰11月1日当日的行程?”
孙远丰目前没有工作。他之前在联合集团旗下的食品加工厂干了一段时间,但后来他病得越来越厉害,厂里担心他这个病有传染性,补了两个月工资,便把人给辞退了。现在孙远丰身体又没什么力气,也不方便下地干农活,只能在状态好的时候骑着三轮车出去,倒卖倒卖废品。
孙父说,他们村附近有一个回收点,小至甲鱼壳瓶瓶罐罐,大至纸板箱子破旧电器都收,孙远丰会收一天垃圾,然后傍晚去那里兑钱。
一般情况下,孙远丰都是会回家吃的,但偶尔也会去镇里商业街的小馆子里吃饭换换口味,一般都是每周一,很规律。孙父现在回想起来,说孙远丰最近一个月“出去吃”的次数的确增多了。
11月1日那天,孙远丰打过招呼说自己不回家吃饭,但孙家父母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根据死者胃内容物的消化情况,死亡时间在餐后4小时左右,吃的东西主要为碳水化合物和一些肉类,蔬菜纤维较少,其中气味特征比较明显的是应该吃了某种沙茶酱。”林鹤知提醒道,“镇上就那么几家小吃店,有沙茶酱的或许不多。”
林鹤知的猜测不错,镇上卖沙茶小吃的只有两家店,很快,他们定位到了一家潮汕小吃。
老板娘自然是认识孙远丰的,毕竟那可是村里“臭名远扬”的病鬼儿。她说她记得11月1日晚上,孙远丰来店里吃饭了,且还有一个男人同行,年纪二三十岁模样,穿着黑皮夹克,但老板娘并不认识那个男的。
据老板娘回忆,孙远丰最后好像还和那人起了争执,闹得不太愉快。
于是,单瀮打印出几张男性的照片——分别是堂哥孙富,不肯赔款的保险代理人李方,以及刘小流按了血手印那几户人家里的年轻男性。
“请你帮忙回忆一下,这些人里,有和孙远丰一起吃饭的人吗?”
老板娘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
“这几个我都认识呀,是村里的。”她回忆道,“那个人我没见过的。”
单瀮蹙眉想了想,又从照片里翻出一张身份证递了过去:“这个人呢?你见过吗?”
老板娘“哎”了一声:“就是他,就是他!”
照片里的男人,赫然就是刘小流。
可是,他刚与警方说,自己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孙远丰了。
第32章有疾
“我没有撒谎!”刘小流瞪圆一双眼睛,“我们的确已经有三天没见了,他说他很快就能拿到一笔钱,拿到了就直接跟我走!”
可是想到小吃店老板娘的指认,他面色又一片惨白。半晌,男人低头抄了一个手机号,递给单瀮:“其实我也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刘小流有一个哥哥刘大强。单瀮查了身份证,发现两人相差两岁,但身高相貌都颇为相似,特别是眉宇鼻子这块,几乎一模一样。
段夏一边做着身份信息核查,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个作者起名之敷衍。
刘大强这个身份证,的确在一个礼拜之前,买了一张来宁港的高铁票,又在孙远丰死后一天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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