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姝放松些?许,“倒不是心理?负担,只是莫名?其妙心绪不宁,就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温叙点头,“这个关?头,心绪不宁正常。但也别过分紧张,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关?系,你的人——我,星星,小?程,还有乔队,我们跟你一块儿扛。”??????
海姝笑了笑,走?回来,和温叙对了个拳头,“底气一下就有了。”
审讯室的门打开,高明雀抬起头,看到海姝,勾起唇角一笑。和前几次审问不同,她的激愤、躁怒似乎已经平复下来,终于接受自己最后的那一搏没能成功。
海姝调整了一下摄像头,坐下来,“告诉你个事?,杞云市正在重新调查王长意的死。”
高明雀脖子一僵,难掩惊讶,但很快讥讽地笑起来,“重?新调查,你觉得能查到真相吗?海警官,我是学法的,你糊弄不了我,我的父亲黄战勇已经不可能等到真相了。”
海姝说:“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这么多年来,你不就是想要警方的一个态度?你真的不稀罕真相吗?”
高明雀皱眉,短暂的沉默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死人来说,你们查再多也没用。”
“但你还活着,你想要报复的那个人也还活着。”海姝手上的笔在桌上点了点,“怎么样?,我们来聊聊你的这些?年,聊聊你是怎么被桑切斯所救,又称为高灵陈霜的养女?我对你这个人特别好奇。”
高明雀笑起来,“海警官,我对你更好奇。你知道,早在你来我们碗渡街的那一年,在我眼里,你就已经很特别。”
“我们正在追踪桑切斯,你要是能提供线索,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海姝目光锐利了几分,“王长意是桑切斯杀的?”
上次在碗渡街,高明雀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算不上口?供。在审讯室里,海姝需要的是完整、准确的叙述。
高明雀思索半分钟,肩膀微微塌下来,“我父亲的确想过杀死王长意,起初是想依靠那些?地痞,后来中了桑切斯的圈套。但他虽然有野心,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根本下不了杀人的决心。”
黄战勇和桑切斯究竟是如何勾搭上,黄战勇又是如何在杀王长意这件事?上左右摇摆,现在除了桑切斯,恐怕已经无人知晓。高明雀所说的,也不过?是她经过?长年观察桑切斯,得出来的推断。
桑切斯被李云呵护得很好,他以李云为目标,控制黄战勇,就是他学习李云的第一步。黄战勇要想成为炮弹厂的主宰,王长意就必须死。黄战勇明白这个逻辑关?系,也想要下手,可是最后关?头他犹豫了。
他想到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想到王长意除了不思进取之外,算得上一个好厂长,想到自己在刚来到碗渡街时,王长意对他这个知识分子多有照顾,想到王长意家里也有个和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游移不定地要求桑切斯停手,桑切斯却又对他洗脑。这次他很坚定,“你放心,王长意活着也不会影响我进行改革!”
桑切斯像个局外人,没有再对黄战勇进行劝说,黄战勇也满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杀死王长意”从他的计划中拿了下来。
高明雀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她记得,父亲有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在家的时间很少,焦虑得连饭都?吃不下——他是在挣扎到底要不要杀死王长意。
后来某一天,父亲突然正常了,就像终于做了决定,不再为此困扰。这个决定绝对不是杀王长意,因为那之后,父亲很积极地在家里说起厂里改革的前景,说与王长意喝了几顿酒,王长意跟他说心里话,表示自己也想要让炮弹厂跟上时代,但是老工人们的声音太?大,实在有些吃不消。
父亲很乐观,和王长意私底下达成一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王长意死了。
高明雀至今还记得消息传来时,父亲震惊的神情,他是真的感到茫然、痛苦,而绝非后来人们杜撰的“喜获厂长之位”。
这件事?让炮弹厂改革的步子慢了下来,黄战勇虽然成了代理?厂长,但失去王长意这个万金油从中调和工人们的关?系,黄战勇举步维艰,后来不得不采取强制手段,更加引发工人的不满。
而在改革即将正式启动时,谢小?龙案发生。
一切瞬间就乱了套,一时间厂里所有人都在议论是谁杀了谢小?龙,厂里为什么有杀人犯,谢宇到哪里去了。人心惶惶,很多家长不敢让孩子去上课。黄战勇身为厂长,忙得几乎回不了家,黄雨嘉心中害怕,母亲对她千叮万嘱,一个人不能出门。
不久,风向却突然改变,警察一下子不查谢小?龙案了,转而查起大半年前的王长意案。大家看黄战勇一家的眼神变了,黄雨嘉关?系不错的小姐妹一看到她就躲,她听到有人说,她的爸爸是杀人犯、贪污犯。
这样的话语起初只是避着她说,后来变得震耳欲聋,再也没有人将她当做厂长的女?儿,她变成了贪污犯的女?儿。
再往后,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她不相信父亲杀了人,可是母亲说父亲承认了,警察也说父亲承认了,从小?对她照顾有加的叔叔阿姨唾了她一脸的口?水。
她哭着大喊:“我爸没有杀王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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