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哭起来格外安静,连哽咽声都没有。
泪水落得很慢,从她脸庞划过时像是电影里放慢的镜头。
陆怀砚觉得心疼,也觉得庆幸。
至少这一次她是他怀里流的泪,至少这一次流泪时她不是一个人。
“我想和十六岁的岑瑟说,很抱歉我没把你带回来。”男人额头贴着她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沙哑,“也想同二十三岁的江瑟说,谢谢你把她带了回来,回到我怀里。”
江瑟挑开湿润的眼睫,看着陆怀砚。
她已经许久不曾哭过,最后一次哭便是十八岁那年。
往后五年多的时光,泪腺仿佛丧失了流泪的功能,再痛再苦再疲惫她都没再落过泪。
即便是时至今日,她依旧不习惯哭泣。
江瑟慢慢止住了眼泪。
男人的唇已经来到她嘴角,她张了张唇,搂紧他的脖颈,主动去回应他的吻。
他们抱得很紧,吻得也很深。
像两条被脱离水面的鱼,用仅有的氧气渡着彼此。
呼吸渐渐加快加沉,压抑了几日的情潮在这一刻终于冲破所有束缚彻底爆发。
陆怀砚将她反身抵上床头,抬手勾下她细长的肩带。
“大小姐今晚可以记个新账,”他用掌心感受着她的心跳,唇沿着她修长白皙的颈子,在她肩上落个印子,“我要食言了。”
她身上还带着伤,多是碰撞落下的淤青,养了几日,这些伤褪去乌紫的暗色,只余下一层淡淡的青。
手背和腕骨的刀伤也结了痂。
他说过她的伤只要未好便不碰她。
可他终究是忍不住。
男人的头发还是湿着的,江瑟手指插入他头发里,指尖沾上冰凉的湿气。
这样一个潮湿的春夜,她觉得自己哪哪儿都是潮湿的。
手指、脸颊、嘴唇、脖颈。
她在昏暗中看着陆怀砚比夜色还要黑还要沉的眼,说:“陆怀砚,我以后再不哄你了,是你先招惹的我。”
他曾经把他的心明明白白剖给她看。
如今她也把她的心明明白白剖给他看,就一次,往后再也不了。
她眼眶和嘴唇都染着绯色。
杏仁眼澄澈清冷。
洁白的身体像一团落入墨里的棉絮。
陆怀砚低头吻她眼睛:“成,以后都是我哄你。”
江涛声在月色里一声声叠着。
第三道还是第四道江涛拍打声从窗外传入,江瑟埋在他发里的手指止不住发颤,手背的伤口撕扯出细微的痛感,可她完全觉不出痛,也发不出声。
江边的浪潮声下,眼前仿佛具象出一片溅在礁石里的雪白浪花。
月如鎏银,浪似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