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总觉着累,刚走过火山又倏地坠入一片冰原,身体一时冷一时热,反反复复,偏偏又醒不过来。
她压根儿不知自己在梦呓,也不知屋子里进来一道人影。
陆怀砚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旋即皱了下眉,在床头坐下,边扶起江瑟,边端来床头柜上的水杯。
刚将水杯凑她唇边,还未及开口,她便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乖乖张开嘴,闭着眼,小口抿起水来。
一杯见底,她头软软靠他肩上,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张婶,瑟瑟一小时只喝一杯。”
陆怀砚手微顿,低眸看向枕在他肩上的姑娘。
还真是烧迷糊了,都拿他当张婶了。
生病时倒是乖得很,也好照顾,让喝水喝水,却还不忘讨价还价,一看便知是不怎么爱喝水的主。
陆怀砚很突兀地想起了幼时的江瑟。
那个火伞高张的夏日,她浑身湿漉漉地挂他肩上,明明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在颤抖,却还能哆嗦着问他:“怀砚哥,一会到了韩姨那儿,你可以帮我把张婶叫过来吗?”
旁的小孩儿死里逃生,多是要哭闹着喊爹喊娘,她却只要她的管家。
是因为不管生病还是受委屈,都只能找张婶吗?
黑暗中,陆怀砚静静坐了许久,直到肩膀隐有酸意,才放下水杯,将枕着他肩睡得格外安稳的姑娘放回床上。
男人给她掖好被子,力道轻柔地将她沾在脸上的发一缕缕拨开,低声道:“你小时候还挺爱喊我怀砚哥。”
第34章“烧退了,昨天的吻要继续吗?”
江瑟醒来时已经退了烧。
身体经过一夜的休整,也已经恢复如常。头不疼,四肢也不再酸软。
这种感觉同她以往每次低烧醒来后的感觉一样,烧过一场后,体内一些蠢蠢欲动的坏情绪坏细胞就此蛰伏下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从窗帘缝漏入的光炽烈得像一条光柱。
房门没关,屋内虽然昏暗,却没暗到不可视物。
江瑟一睁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还睡着,双腿交叠搭着沙发,右手肘撑在沙发臂,头朝右侧枕在沙发背,呼吸匀长。
那是张单人沙发,原是放在窗边的,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挪到了床边。
昨晚她睡得浑噩,发生在这屋子里的一切只有模糊的记忆。
只记得有人一直在喂她喝水,中途还让她又吃了一遍退烧药。
她喝了好多水,也出了好多汗。
身上的睡衣早已不是昨晚那套,隐约记得是她揪着要他给换的。
所以……他在这里照顾了她一整晚?
江瑟缓慢眨了下眼,望着他的目光慢慢带了些探究。
沙发上的男人就是在这时醒了过来。
旁人醒来时眉眼里多少会带点迷糊,他却不然,几乎是一睁眼便即刻清醒,不带半点迟疑地看向她。
江瑟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目光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